好像有人要搶弟弟啊!
蘇明遷下值後風塵仆仆的回到家,遠遠看到錦瀾苑裡燈火通明,他一掃身上的疲憊,一顆心也跟著變得明亮了幾分。
綠丹和紅丹站在院子裡點燈籠,看到他行了一禮,說家裡來了客人,是裴元卿的朋友。
蘇明遷唇畔含笑,掀開珠簾邁步走進去,然後……就看到太子坐在桌旁,正有說有笑的跟大家說著話。
“???”蘇明遷腳步猝不及防的頓住,看著眼前闔家歡心的一幕,覺得自己的腦袋卡殼了。
太子?
他家?
……
太子在他家?!
祁烈抬頭望過來,見蘇明遷愣在門口,溫和的笑了一下,“這位就是蘇大人吧?”
蘇明遷下意識點了點頭,感覺摸不著頭腦,茫茫人的看向沈昔月。
沈昔月站起身接過他手裡的官帽,交給一旁的田嬤嬤,含笑道:“卿哥兒的同窗來探望他,這位公子姓裴名烈。”
裴烈?
如果他沒記錯,太子的名諱叫祁烈。
蘇明遷感覺自己腿抖了抖,強撐著走到桌邊,見祁烈似乎不想表明身份,僵硬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
祁烈唇畔含著和煦的笑容,“蘇大人快請坐。
蘇明遷不敢不從,抖著腿坐了下去,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多、多謝。
“蘇大人說笑了,這裡是你家,何須說謝字,反倒是我該謝謝你,前些日子元卿幫了我一個忙,我聽說蘇大人也出力了,我是特地過來感謝你們的。
蘇明遷知道他說的是圍場遇刺的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不敢當,不敢當……
他望著桌上的菜,心裡忍不住打鼓,如果招待不周,太子不會降罪他全家吧?
沈昔月把筷箸遞給他,笑道:“快開飯吧,剛才就等於你一個呢,再不吃飯都要涼了。
蘇明遷小心肝又是一陣亂顫,冷汗都快下來了,
讓太子等他回來吃飯?
蘇燦瑤給蘇明遷夾了塊炸酥肉,同情地看了她爹爹一眼,作為在場幾人中的知情人士,他們忒難了!
幸好沈昔月和蘇景毓對祁烈的身份一無所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桌上的氣氛還算活躍。
祁烈嘗了嘗蟹釀橙,覺得味道極佳,忍不住朝沈昔月豎了豎拇指,惹得沈昔月心花怒放,又往他麵前夾了好幾個。
蘇明遷看得心驚膽顫,又不敢阻止,幸好太子態度一直十分平易近人,沒有怪罪的跡象,一頓飯算得上賓客儘歡。
宴席將近,祁烈舉起手裡的酒杯,朝眾人道:“我敬大家一杯。
他這一杯酒,意在感謝蘇家人救了他弟弟,還有這些年對他弟弟的養育,現在這些話雖然無法說出口,但他心裡的感謝都是真真切切的。
大家雖然不明所以,但察覺到他態度的鄭重,都舉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蘇燦瑤也趁機偷偷抿了一口酒,酒杯才放下就被蘇景毓伸手拿走了。
她新奇的品了品酒味,抬頭看向對麵的兄弟倆,他們的氣質雖然截然不同,但眉宇間其實有幾分相似,越看越覺得像。
她心底既為他們的重逢而感到高興,又隱隱覺得不安。
過去的日子裡,裴元卿一直都是屬於他們家的一份子,現在卻出現了一個跟裴元卿有著血緣關係的人,似乎他們才是一家人,關係更為親近。
蘇燦瑤雖然早就知道裴元卿的身份,卻在這一刻才意識到,他們如果有了各自的家,就很難日日都待在一起了。
這個想法稍微一冒出來就讓她的心情無比低落,恨不能再在裴元卿的手臂上咬一口。
飯後,祁烈坐著用了一盞茶,與大家聊了片刻,見天色
不早了才起身離開,沒用其他人相送,隻讓裴元卿陪著一起往門口走。
蘇明遷站在門口,戰戰兢兢的望著他們走遠,漸漸回過味來。
不對勁啊!太子為什麼來他們家?
難道是因為前幾天他帶兵去圍場救太子?可他身為臣子,這是他的責任啊,就算要獎賞,太子也不必親自過來。
再說了,裴元卿前去相救的事,裴元卿不讓他說出來,他就沒有稟報,太子是怎麼知道的?
蘇明遷越想越覺得此事透著股蹊蹺。
其實他之前就一直有些不解,裴元卿為什麼明明救了人,卻要費儘心思隱藏這件事,還有,裴元卿的學識和功夫都足以讓他去考文武狀元搏一搏,明明兩條路都可以走,他卻一直無視功名利祿,似乎對科舉毫無展望,這一切都顯得有些古怪。
蘇明遷遠遠看著裴元卿和祁烈的背影,疑惑的皺了皺眉。
太子待裴元卿的態度十分親厚,甚至顯得有些過於熱絡。
裴元卿性子素來慢熱,從來沒有跟剛認識的人如此親密過,兩人看起來都有些反常。
他們不像剛認識,反倒像早就認識一般……
蘇明遷神色驚疑不定,越想越覺得心驚。
其實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裴元卿失憶的事,他自己就曾經失憶過,那種喪失生活能力,對周遭一切感到陌生茫然的感覺,他至今都記憶猶新,他總覺得裴元卿的情況跟他有些不同。
裴元卿不但記得自己的名字,還寫的一手好字,從他生活中的許多細節都能看出來,他肯定出身不俗,一舉一動都經過嚴格的禮儀訓練,且衣食住行都極為講究,不是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孩子。
可是裴元卿如果記得,為什麼不回家?他跟太子又是什麼關係?
蘇明遷想不出答案。
他隻知道裴元卿是個好孩子,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無論他是什麼身份,總歸不會害他們。
沈昔月從屋子裡走出來,見蘇明遷呆呆的站在院子裡,走過去牽住他的手,柔聲問:“怎麼了?感覺你這一晚上都不怎麼說話,是衙門裡有什麼煩心事嗎?”
蘇明遷默了默,他不是不說話,他那是不敢說。
誰跟太子同桌用膳,還敢胡亂說話啊!
雖然聽說太子殿下平易近人,但他們蘇家實在太過渺小,又住在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平時實在很難接觸到這些天潢貴胄,當年一個厲王妃就足以讓他們心有餘悸了。
蘇明遷想不出結果便不再往下想,轉頭看向沈昔月,
眼神不自覺變得柔和。
這麼多年過去,歲月隻在沈昔月身上留下淺淺的痕跡,經過歲月的洗禮,她身上淡雅柔和的氣質反而愈發明顯。
這些年來沈昔月掌管著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