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在得知許清嘉是特意回來完婚的,隻等完婚之後便要趕往南華縣上任,胡厚福萎靡了半個月的精神頓時高昂了起來,直覺是給那些近來一直看胡家笑話的四鄰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誰說他識人不清的?

還有那個斷言他家嬌嬌嫁不出去的長舌婦……胡厚福很想當麵糊那婦人一臉豬大腸,順便再告訴她:你家閨女才嫁不出去呢!就算嫁出去,肯定也比我家妹子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拉著許清嘉回後院的時候,不免高聲大氣朝著後院喊:“娘子,娘子妹婿回來了——”

魏氏與胡嬌聽到這新奇的稱呼,內心活動截然不同。

前者喜笑盈盈瞧了一眼麵色僵硬的胡嬌,隻當她聽到這話終於有了點小娘子的羞澀之意,便率先迎了出去,還體貼的想著留她在房裡整理下頭飾衣衫什麼的,好以最美的形象見未來夫婿。

後者……內心裡有十萬隻羊駝呼嘯而過,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對待這一向敬而遠之的少年郎。

不是說已經放棄這門親事上任去了嗎?這麼憑白無故的冒出來,真的好嗎?!

胡嬌很不能理解許清嘉。書生娶婦,大約都喜歡那種溫柔賢淑的。但在她身上,這種品德大約……接近於無。

許清嘉圖什麼呀?!

就憑吃了胡家四年飯,也不至於要他以終身來謝吧?

說到底,胡嬌還是不夠土著,她的內心深處還沒有深刻的理解過亡父遺命是怎麼回事,不能感同身受的將此事聯係到自身。

魏氏喜笑顏開,迎了人進來之後,立刻準備下廚整酒席,為許清嘉接風洗塵。期間甚至還將胡厚福也拖了出去,美其名曰:去廚下幫忙!實則是給小兩口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妹妹這幾個月來恐怕也沒睡過好覺,都擔著心呢,這下人總算回來了,你就彆站在廳裡礙眼了!”

魏氏一路低聲絮語,卻不知被單獨留在廳裡的胡嬌在內心深深吐槽她家嫂嫂的一廂情願:讓大哥去廚下到底是幫忙呢還是添亂呢?

欲蓋彌彰不要做的這麼明顯好嘛!

大哥這都多少年沒下過廚了?

不同於初次投奔嶽家驚魂未定,許清嘉這次算得是衣錦還鄉,許是京中數月長了見識,又許是經曆過了春闈以及殿試的洗禮,幾個月前離家之時麵上還尚帶一絲少年人的稚氣,再見麵已經隱隱有了青年人的沉穩氣度。

隻是瞧著胡嬌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以往二人隻要目光相撞必然是要閃避的,不論是胡嬌還是許清嘉。但這次許清嘉不但未曾閃避,還大膽的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低低一笑:“阿嬌又長個子了。”

平平淡淡一句話,就好像二人熟稔到朝夕相處——不,他們本來便算得是同住一個屋簷下數年,隻是算不得親昵罷了。

胡嬌心裡,對這少年原本是沒有惡感的。任何時候,努力上進的人都是值得人欣賞的美好品質,更何況此人還十分的養眼有禮。隻不過一想到這少年算是她未來夫婿,胡嬌就渾身彆扭。

“阿嬌是你叫的?”她氣鼓鼓回一句,幾有奪門欲出的衝動。但現在若是奪門而出,不是形同示弱?

因此隻能杵在那裡。

許清嘉也不惱,仍舊一笑:“阿嬌不能叫,那阿嬌妹妹呢?我走了這麼遠的路,渴的厲害,能給我倒杯水嗎?”

前半句話讓胡嬌覺出一種被調戲的嫌疑,可惜他後麵半句話實在有幾分可憐,再瞧瞧他風塵仆仆的模樣,伶仃一人,又覺有幾分心軟,便提了茶壺去,斟了杯溫茶給他端了過去,板起臉來申明:“你不許胡亂混叫。以後還叫我阿胡就好!”又生恐他不明白,即刻補了一句:“親事以後休得再提,彆讓哥哥嫂嫂想太多了!”

許清嘉將她遞過來的茶一飲而儘,又舉著杯子去討水,待胡嬌又替他杯中注了茶水之後,他才反問了一句:“你的阿牛哥已經成親小兩年了,難道你還沒死心?!”

胡嬌差點失手將茶壺朝他兜頭砸過去。

她以為有些事情,大家隻要意會就行,何必非要揭破老底呢?這人以前可不是這樣兒的,知情識趣的厲害,從不多嘴,隻知埋頭苦讀,胡嬌一度以為他要讀成個書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