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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天色大亮,騾車沿著河道一直往前跑,並非他們來時的路。許清嘉一夜未睡,撩起車簾一瞧,對麵的少年瞧見他疑惑的神色,嘻嘻一笑:“我總要知道你們是什麼人吧?”

許清嘉總覺得他目中大有凶意。

騾車一路未停,直跑了一日,其間水火是下了車解決,吃飯卻隻是在車上啃乾糧。胡嬌也不是傻子,不能帶著許清嘉全身而退,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車上的五郎還算和氣,但暫充臨時車夫的六郎晚上還瞧不出來什麼,日頭底下瞧的清楚,臉上明晃晃有一道刀痕,從額頭斜下來到一邊臉頰,雖然看著是舊疤,也可想象當初受傷之時的凶險。

中午的時候,趙二終於“哎喲”一聲醒了過來,懵懵懂懂摸著脖子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六郎一張受過傷的臉,嚇的叫出聲來。

那會騾車停下來大家準備送送水火。

趙二醒過來之後就被六郎拎著脖子扔到了外麵車轅上去了,趙二用眼神向許清嘉與胡嬌求救,許清嘉沒說話,胡嬌隻想送他一個字:該!

這就是臨陣退縮的代價!

她一點也不同情趙二。

傍晚時分,騾車終於到達一處駐紮的營房,山腳下開闊的地方紮著成片的帳篷,少說也有幾十頂,周圍有巡邏的軍士。

騾車直駛入營中,許清嘉撩起車窗簾子,見來往的營中軍士衣甲鮮明,慶幸這是大周軍隊服色。萬一碰上的是死而不僵的百夷叛軍,那就慘了。

他們三個人被送進了一個帳篷裡,又有兵士送來了食水,都是乾的能將人的牙齒硌下來的餅子,連塊鹹菜也沒有。胡嬌啃了一口就放棄了。

她怕自己的牙被硌下來。

一直到了掌燈時分,才有軍士過來相問:“誰是主事的?我們將軍有請。”

許清嘉站了起來,胡嬌緊隨其後。他有心想讓胡嬌留下,可是她已經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來牽住了他的手,許清嘉心道:到底是小丫頭,哪怕力氣大能打架,恐怕膽子也被嚇破了。跟著他就跟著他吧,隻要她能安心一點。

他憐惜的牽著她的手出了帳篷,隻將趙二留下了。

卻不知胡嬌心道:這書呆子既不能打又不能逃,還是個頂認真的個性,連狡辯也不會,她不看著他,萬一他糊裡糊塗的送了命,她豈不成了個寡婦?

事到如今,兩個人的命算是綁到一塊兒了。

倒好像之前的那些試探以及小曖昧都落到了實處,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牽著手自然更安心一點。

軍士在前麵帶路,兩人一路牽著手走過去,倒讓營中將士們瞧見了,不由駐足,也有人小聲議論:“這就是五郎弄來的人?”

“可不是。聽說半夜都摸到石羊寨銀礦去了……”

二人更加用力握緊了對方的手,心裡都隻有一個念頭:今日恐怕要被殺人滅口了!

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瞧見了不甘。

到得營中最大的帳篷前麵,五郎聽到腳步聲,笑嘻嘻從裡麵迎了出來,假裝不曾瞧見許清嘉夫婦交握在一起的手,“許郎裡麵請,裡麵請。”路上他也隻問過許清嘉的姓氏,旁的一點也沒尋根問底。

帳篷裡擺著的書案後麵,坐著個年輕男子,膚色如蜜,五官淩厲,一眼掃過來能讓人後背發涼,似乎帶著殺意一般,看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

“這位郎君,不知大半夜你們跑去石羊寨做什麼?”

這年輕男子音質低脆,如金石相擊,但眸光裡卻全無暖意,似乎他們一個回答不慎,便有掉腦袋的危險。

許清嘉握緊了胡嬌的手,目光平視,隻道自己是南華縣的官吏,重點介紹自己此次的任務是前往各村寨督促春耕。這其間胡嬌隻感覺他手心滲出汗來,心道:瞧把這呆子嚇的!

她心裡略微有些同情他,覺得自己到底是人民軍隊裡出來的,保護百姓是天職——忘了自己如今才是需要被保護的婦孺——有些思想真是深深的刻進了她的骨頭,危機時刻立刻被當做應急機製在大腦裡被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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