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 / 2)

寧王被他這眼神給逗笑了,抽出他這腰刀試了試刀刃的鋒銳程度,又在牢房的地磚之上來回磨了幾下,才覺的差不多了,便向著自己的脖子比劃。

“王爺——”那獄卒頓時被嚇的魂飛魄散,比之寧王要殺他泄憤還可怕,一頭撲進去就要搶刀,卻被寧王輕輕一腳就踹了過去,“乾什麼呢你?”

那獄卒在幾步開外跪在地上向寧王磕頭求告:“王爺您千萬彆尋短見,您若是尋了短見,小的一家老小都要抵命啊!就算您殺了小的,也彆自尋短見啊!”

寧王若是殺了他一個,家裡人不但能得些撫恤銀子,還能保住全家的命。若是寧王在他的看管之下死了……恐怕他九族都難活下去。

那獄卒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淚,寧王被他給逗的大笑了起來,沒想到到頭來關心他生死的不是宮裡的父子兄弟,而隻是個天牢裡的獄卒。雖然那也是因為事關這獄卒一家生死,到底是有人著緊著他的生死。

他剛肅的麵龐也柔和了幾分,“你且起來,本王不過是刮一刮胡子。”然後,那獄卒就跪在地上,淚眼朦朧的看著寧王舉起腰刀開始刮胡子,手段竟然十分純熟,顯然是拿刀刮胡子刮習慣了。

許清嘉與傅開朗前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還有心情拾掇自己,可見寧王心裡是一點壓力都沒有。他不由打趣:“王爺這是收拾收拾準備在天牢裡過年嗎?”就從來沒見過用腰刀刮胡子的。

傅開朗則踢了那獄卒一腳:“蠢貨!還不去給王爺尋個刮胡子的剃刀來!”見那已經被這一幕看傻了的獄卒抬頭朝他瞧了一眼,他立刻嫌惡的扭過了頭,全然是被那獄卒一臉鼻涕眼淚的給惡心到了。

那獄卒見到傅開朗這樣子才省起自己的樣子有多難看,立刻垂頭收拾乾淨了,這才退了下去尋剃刀。

原本這些利器是不會給天牢裡的嫌犯供應的,免得有個心理承受能力弱一點的想不開,案子都沒審完就自行了結。不過既然傅大人發了話,而對方又是寧王殿下,這獄卒也就不會再沒眼色的打推辭了。

許清嘉與傅開朗今日前來,隻是按例訊問案情,比如寧王與錢成鬱在戶部相處的所有經過,以及錢成鬱死的當日,寧王找錢成鬱說了些什麼,何時離開戶部,離開的時候錢成鬱是何種狀況等等。

這些問題已經問過了好幾遍,可是每一次還是人從頭問一遍。隻為了互相印證寧王是不是在說謊。

而寧王的答案從來都是一樣的,他懶洋洋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反倒是站著問案的許清嘉與傅開朗倒好似犯人一般,平白比他矮了一截。

這一日問完了案子,從天牢出來,傅開朗看著天牢外麵大街上已經被眾人踐踏的積雪泥濘歎氣:“我怎麼覺得,再這麼審下去,不但寧王在年前出不了天牢,就算是咱們也要進天牢去陪著寧王殿下過年了!”這兩日聖上的態度越來越強硬,每次將查案的幾個召到禦前,一問案情進展,都會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

也不怪聖上雷霆震怒,馬上要過年了卻攤上了這麼一樁倒黴事,他能高興得起來才怪呢。

特彆是近兩年,聖上越發相信方士之言,常請了宮外道觀裡的天師來宮裡講道占卜,臣下都在暗地裡議論,卻沒人敢將此事提到明麵上來。

許清嘉與傅開朗分開之後,便按著自己在吏部查到的錢成鬱的卷宗,往錢家去了。他一路走過去,又順便買了些祭品,到得卷宗上寫的地方,愕然發現錢家竟然住在陋巷,巷子窄的恐怕連馬車都進不去。

沒想到錢成鬱身為戶部侍郎,家裡竟然如斯潦倒。

他還穿著官袍,在巷子口第一家問路的時候,那戶人家便向他指了下錢家,“巷子裡麵左邊倒數第二戶人家。”

踩著滿地的泥濘走進去,若非這靴子乃是阿嬌讓人準備的厚底靴,恐怕此刻都要濕透了。許清嘉到得錢家門口,還未敲門便聽得院子裡的咒罵聲,“……你怎麼不去死啊?都是你……”卻是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連哭帶嚎。

“……這不是有好日子過了嗎你哭什麼哭?”

這話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著十分的油滑輕浮。

然後就是撕打咒罵聲,似乎院子裡還有彆人,總歸是錢家人鬨將了起來。

許清嘉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正尷尬著,院門從裡麵被拉開,一個棉袍半邊衣襟都被撕破的年輕男子從院子裡衝了出來,頭發也被抓的散亂,瞧年輕二十出頭,他一邊胡亂將頭發抓起來往冠子裡塞,一邊回頭吼:“你們這是過上了好日子閒的!”看到身著官袍的許清嘉,頓時一怔。

院子裡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就好像被誰剜走了心肝一般,許清嘉隔著那年輕男子身側瞧過去,卻是個蒼老的婦人坐在地上大哭,旁邊有個年輕的婦人正在勸著,院子裡站著兩名丫環正手足無措。

“你是誰?”

那年輕男子好不容易將頭發弄好了,這才問許清嘉。

“請問這是錢府?”

年輕男子點點頭,樣子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向他伸出了手來:“錢拿來!”

許清嘉:“……”

沒聽說上人家門來還有收錢的道理。就算是進了皇宮也沒人伸手要錢,何況是個小小的錢府?

見許清嘉不解的眼神,那年輕男子立刻便將手縮了回去,“認錯人了認錯人了!”越過許清嘉,揚長而去。

待那年輕人走了之後,院子裡的婦人們似乎才看到站在門口的許清嘉,立刻有丫環迎了上來,不安的問:“請問大人您找誰?”

“在下乃是錢大人在戶部的同僚,知道錢大人出了事,這才過來探望的。可是府上似乎……”還沒有辦喪事的樣子。

院子裡那坐在地上哭的婦人這會兒止了哭,將身上拍了拍,被她身邊年輕的媳婦子扶了起來,過來向許清嘉道謝:“……我家老爺如今還沒回來,家裡等著將他迎回來才辦喪事!勞大人記掛了,家裡都是女眷,就不方便請大人進來了!”

那婦人向著許清嘉深施了一禮,慌的許清嘉立刻側身讓過,又向她回禮:“錢夫人真是折煞在下了。”論年紀,這錢成鬱的夫人年紀可不輕了,又是錢成鬱的未亡人,許清嘉年紀擺在那裡,哪敢受了她的禮。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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