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紅尾巴(2 / 2)

敕勒歌 赭梧 3571 字 1個月前

“我今天還是想對你不軌。”伽衡誠懇道,“哪裡是趕,就是說如果。”

“我答應了塞涅圖說不走。”

“哦,哦,行,那最好。”他胡亂點了點頭,往碣磨那邊走。趙安忍小跑著跟上,笑得露出一小排牙齒,“你不像我認識的伽衡。不會就因為一隻羊吧?人命尚且如朝露,更何況這樣脆弱的生靈。”

你才是不像我認識的趙安忍。他停住腳步,猛地轉身,趙安忍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他胸前,四目相對時兩人都咽了口口水。她睜著溫和而寧靜的眼睛,準備好接受“不軌”,然而伽衡半蹲下來用臉貼了貼她的臉。小獸一樣。就是力氣太大,她被拱地往後一個趔趄。

剛冒出的迷茫頃刻就消散如清晨霧氣。趙安忍來追我,我就默認她喜歡我;她朝我走一步,我翻三百座山也不退一步。

伽衡直起身,神采奕奕道:“好!羊算什麼,你是不是想要一條狗?我去為你尋來。”說完便風似的狂奔而去。留下趙安忍莫名其妙地想我什麼時候想要一條狗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剛被胡茬紮到的觸感猶在。

第二日積雪不化,還是得上山割羊草,她跟著塞涅圖、須揭一起去,翻坡的時候直往下溜;鐮刀也使不利索,握滿一把草就是割不斷,卻割傷了左手大拇指。塞涅圖叫她放嘴裡吮著,她隻拿雪敷了敷,繼續割草。偶爾會出現一兩株可以入藥的草藥,便挖出來塞進袖筒裡。

她心裡記著好多人的毛病,大家的手、唇上都有裂口,瓦撥關節腫痛地走不了路,叱羅其牙疼,還有幾位老人的胳膊麻痹難舉;闍杞眼睛脹痛、總覺得惡心,彆托亞鼻子永遠塞著......肉與血充盈起來的人,被自然的風雨、嚴寒、匱乏和人帶來的傷病長期消磨著。雪又在開始下,霜草蒼蒼,前麵兩人的動作不受影響,他們已是自然本身。

明明我才是泥土呢。趙安忍吸了吸鼻子,用濕透的靴子踢開雪,弓身抓起一把草。她今天又學到一件事,泥土在重新成為泥土之前,要先成為人。

營地裡的人把厚衣服、厚褥子甚至是房上搭著的氈片全部鋪在雪地上,用力捶打,這些東西用水洗就不保暖了,隻能用雪擦。伽衡一個人清理了三個羊圈,又把駱駝、馬蹄上扭曲磨損的鐵掌撬下來,中途被一匹馬踢進了糞堆裡;漢人們把搖床做好了,博得沙加河歡心,但是乾牧民的活計顯得非常笨拙,令伽衡非常嫌棄。

駱駝一開始是不願躺下,咚咚咚地狂奔起來,大地都在震顫;後來因為郭複尖叫聲太大,駱駝便往他身上一壓,三個人把鼻軟骨拽斷了都沒法叫它起身。伽衡覺得郭複的命不如駱駝重要,剛好駱駝賴在地上,就趴下來把鐵掌卸了,完事後才嘗試用鹽塊引誘它起身。好勸歹勸,駱駝施施然站起來的時候,郭複的小腿已經被壓淤血了。

伽衡把鐵塊扔進袋子裡,在袋口打了個結,抬頭看見鄭宗望忿忿的目光。

“瞪什麼?”他冷冷道,“你們不熟悉駱駝,根本不是商人。”

郭複立刻叫道:“我們平日裡隻負責乾糧——”

“確實不是。”鄭宗望不卑不亢地凝視著伽衡,“我隻是想著這麼說被留下的幾率會更大。不過你看,我們發揮作用、努力勞動、不逃跑,這決定也沒做錯。如果——”

“閉嘴吧。”伽衡皺眉道。他懶得再問清楚底細,那無非是另一番謊話。狡猾的、巧言令色的漢人,若不是與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