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胡馬依北風(1 / 2)

敕勒歌 赭梧 3207 字 1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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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衡送走黃三樹後,解下腰間的水囊在河邊灌滿,隨後便爬到巴瑞施瑪的背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不是因為被質疑了而感到不開心,是平靜地在思考接下來怎麼辦。

曾經聞辯跟阿忍閒聊時說伽衡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和大家其實格格不入。這種格格不如不是指彆人聚在一起的時候他獨自待著,也不是指彆人歌舞酒肉的時候他不感興趣,更不是指他工作不負責——從那天以後隊伍就沒迷過路,而伽衡自己卻處於永恒的迷途中。周圍人生老病死、發財遭災,他在對岸漫不經心地觀望著,隔著的那條寬廣大河霧氣靄靄。

“知道我為什麼與你說這些嗎?”聞辯隨意道。

阿忍先猜他是在打禪機,在《六祖壇經》中有關於“彼岸”的說法:何名波羅蜜?此是西國語,唐言到彼岸。解義離生滅。著境生滅起,如水有波浪;離境無生滅,如水常通流......但人到達彼岸的狀態不應是“迷途”,而是心無掛礙。遂虛心請教。

“我沒那麼喜歡打禪機......唉,”聞辯看起來有些無奈,“是建議你離他遠一點。”

她的臉騰地就紅了,“本、本來也沒有——”

“是他在騷擾你,我知道。外人本不該管閒事,隻是我了解伽衡,知道無根之人身上結不出什麼‘果’。”他拍了拍她的肩,力度很輕,阿忍卻已經像被重錘敲過一樣蔫巴巴的。

可若要論起“無根”這件事,誰能有她無根?除了是被義父收養的孤女以外,她還有一樁更大的秘密。阿忍是看上去很乖、其實不怎麼信邪的人,她不理他有自己的考慮;可聞辯若來勸阻一番,她就要覺得他可憐了。伽衡那麼把你當朋友呢,這樣說他多不好。

這是理由之一。理由之二是她情難自禁。

伽衡回了頭——就像剛才一樣知道她在身後——招了招手,“夜裡風大,你快回去!”

他瞧著她輕輕蹙著眉頭,一會兒張嘴一會兒閉上,最後隻是停在原地小聲問,“你跟聞辯說過沒有?”

巴瑞施瑪作為單峰駱駝比雙峰駱駝要高,加上伽衡本人更是身形頎長,即使隔著二十多尺也要低頭看她。“說過啦,”他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立刻就流露出笑意,拍了拍腰間的錢袋,“他把銀子都給我了。”

“哦。”阿忍摳了會兒樹皮,忍不住又說,“你帶幾個同伴去吧。山路本不好走,一個人怎麼趕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