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裴複複皺著眉頭,懵逼地看著他:“人販子叔叔——?”

蕭緋光聽見了後麵兩個字甜甜的叔叔,眉眼笑開:“阿肆,他叫我叔叔,他想跟我回家。”

阿肆張了張嘴,這小崽子說你是人販子……也確實像。

蕭緋愛不釋手地抱著,也不管剛才小崽子趴在泥土上蹭臟了他,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著崽兒的臉蛋,越看越像皇兄的崽兒。

皇兄和皇嫂分彆這麼多年,感情都生疏了,急切需要一個既像又像的幼崽當小月老,這樣感情更穩固,江山也更穩固。

如果這個崽兒的爹娘願意隨京一起生活,榮華富貴不可限量。

“崽兒,我一看就是你親叔叔。”

阿肆第一次這麼想拿水滋醒主子。

裴複複又拉長聲音,著重前麵三個字:“你是人販子——叔叔嗎?”

蕭緋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怎麼叫個人販子都這麼禮貌可愛啊,真的被人販子拐走了怎麼辦。

“我不是壞人。”

裴複複歪了歪腦袋,“叔叔你要把我賣掉喔?”

這個叔叔的樣子,就跟爸爸進當鋪一樣開心。

他爸爸拿著他的馬甲進去,開心地出來買糖葫蘆給他吃。

然後馬甲就沒有咯。

蕭緋眼裡都是光芒,天呐,這麼小就會說話了,還會跟他對話,好聰明的崽兒,這不比皇兄更親人。

蕭緋慈愛道:“不賣不賣,叔叔給你買糖葫蘆。”

裴複複:“你是。”

蕭緋:“我不是。”

裴複複:“那你為什麼抱著我?”

蕭緋依依不舍把他放下:“你爹娘不在附近,我怕你跑到官道上。”

裴複複:“不會,是爹爹讓我蹲在這裡。”

蕭緋信了他不會亂跑,忽悠不到大侄子,狼狽地說:“那你蹲在這裡乾嘛?”

裴複複重新蹲下,看起來更小一隻了:“我爹說,這叫守株待兔。”

阿肆頓時警惕,守株待兔?不會是沁王這隻兔子吧?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蕭緋眸光一深,童言無忌,說的往往都是實話,路邊怎麼可能恰恰好有個長得跟皇兄皇嫂一樣的崽兒?一定是有人得知他要路過,放在這兒引他上鉤。

這麼可愛的崽兒,精心養得粉雕玉琢,怎麼可能沒人要。

太陰險了,居然狠狠捏準他的死穴。

下一步是不是要借助他的手,把小崽子送到皇兄麵前?

這一定是個規劃了好幾年的針對皇家的陰謀!

裴酌一動不動,手指捏起一塊小石片,往上投擲到一旁的山壁上。

石片碰到山壁,沿著坡度滾下來,就像山上有人踩到了石塊。

阿肆緊張道:“主子,小心山上有埋伏。”

蕭緋:“崽兒,你跟叔叔走吧!”

裴複複搖搖頭,托了下

臉蛋:“我不能動噢。”

兔子會跑掉。

“叔叔你快走。”

這麼多人,小兔子會害怕唷。

蕭緋睜大眼睛,他侄子是不是被人挾持了?

“崽兒,這裡有陷阱?”

唔?陷阱?什麼?

裴複複盯著兔子窩,有點敷衍地點點頭:“有噢。”

他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陷阱。”

小孩子果然不會撒謊,話一套就出來了。

阿肆:“主子,快走吧,我們現在勢單力薄,屬下還受傷了。”

蕭緋:“那我的侄子怎麼辦?!”

裴複複:“我超級安全,叔叔下次見噢。”

今天沒有空要飯。

阿肆:“主子!人家很安全。”

蕭緋被阿肆拉著上馬,走老遠了還要回頭。

他一走,草叢裡便出來一個人,一把薅起崽兒,深深地看著他們這邊。

阿肆仿佛背後長了眼睛:“王爺你看,果然有埋伏,他還不甘心地看著我們。”

蕭緋恨恨地握拳,他這次怎麼就沒多帶幾個人。

阿肆:“屬下打賭等陛下南巡,他還會出現。王爺應該立即將此事告知陛下多加防範。”

裴酌看著遠遠的二人,兩年不見,沁王還是這麼喜歡陰謀論。

一口一個侄子,真是……

蕭緋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在替蕭循的南巡先行探路?還是因為這裡是他的封地?

裴酌垂眸看向兒子:“崽兒,你很棒。”

裴酌機智地教道:“下次其他叔叔問你聽不懂的事情,就像這次隨便敷衍一下,不要隨便暴露爸爸。”

“好嗎,裴敷敷?”

裴複複:“好的爸爸。”

裴酌連忙抱著崽兒遁走:“我們不能在揚州待很久了。”

可現在他想走也不能輕易抽身,因為裴複複撿來的乞丐實在太多了,他一開學堂的直接變成開善堂的。

走之前,得先安頓好他們。

裴酌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這一百兩有點存不住了。

還是再當點東西?

他的貴重物品隻剩下蕭循送的手鏈了。

裴酌:“複複,你改名叫富富吧,比較旺父。”

裴複複渾然不知自己改了三回名字了,他聽不出區彆,但機智道:“好的。”

裴酌:“真乖。”

裴酌聽說揚州有人試著用蒸汽機驅動紡織機,想過去看看,萬一他能改進一下,能賺點零花錢。

“崽兒,我們明天……”裴酌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有些黑,不會要下雨了?

“爸爸,明天還來嗎?”

裴酌:“明天下雨。”

裴複複點點頭,下雨了爸爸不出門。

天氣果然讓裴酌說準了,他抱著崽兒剛到家,暴雨便砸了下來。

郊外,蕭緋剛糾集大隊人

馬,便被暴雨阻攔了腳步。

阿肆勸道:“雨這麼大,腳印都被掩蓋了,主子現在追過去也找不到了。”

蕭緋隻能遺憾作罷,他是來替他皇兄暗探的,禦駕親臨之前,地方官的小動作最容易暴露真實治理情況。

地方官喜好營造河清海晏的假象,可能會對喊冤的人痛下殺手,可能會驅逐乞丐,可能會遷移百姓拆除舊房……這些招數屢見不鮮。

他全記小本子上了,未免打草驚蛇,回去再清算。

蕭緋把蓑衣脫下,問道:“揚州知府在乾嘛?”

阿肆道:“下雨了在家裡躲雨。”

蕭緋:“……”

“屬下剛才聽說,城裡有個善堂,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和老人,陛下南下的消息傳開之前便有的,不算臨時抱佛腳。”

蕭緋“哦”了一聲,“知府叫李卿宴是吧?揚州倒是管得不錯,怪不得皇兄把第一所分校設立在此。”

大雨籠蓋了整座揚州城,白茫茫一片。

知府李卿宴站在簷下,問道:“城內可有地方被淹?”

師爺道:“回大人,沒有。”

城內有縱橫深渠,排水極快。

“雨這麼大,陛下應該會耽擱幾天吧。”李卿宴揣了揣手,“乞丐減少的事,查清楚了嗎?”

師爺:“查清楚了,是城內來了一個公子,出手大方,收容了這些人。”

李卿宴道:“回頭給他送個牌匾,再看看官倉裡有沒有陳米,送一些過去。你再探探他的底細,若是身家清白,屆時我在陛下麵前舉薦他。”

雨打梨花,庭院深閉。

裴酌聽著屋頂上的雨水衝刷聲,對裴複複道:“這個天氣,大人小孩都不出門,我們還是在床上待著吧。”

裴複複最近天天出門溜達,從城西到城東,姨姨姥姥的都認識了一大堆。

今天不能見麵了,城西的姥姥說今天要炸肉串。

“雨好大,爸爸。”

“初夏的暴雨都這麼大。”

天際隆隆地傳來悶雷,裴複複趴在被窩裡,腦袋頂起被子的邊緣,露出半張臉,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耳朵,捂得很假,壓根不怕。

夜裡,雨勢稍小。

蕭緋入住驛館,剛要吹滅蠟燭,阿肆突然低聲稟報:“陛下來了。”

蕭緋本就睡不著,聞言立刻起身,剛開門就看見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下馬走進院子。

李如意隨後出現,把烏騅牽到後院。

鬥篷上都是雨水,蕭循掀開鬥篷,肩上也被水浸透了,他的神情比剛登基時清冷,但一身水漬,君王的高貴略微受損,但氣勢更冷了。

蕭緋陡然想起白天那個軟軟的小團子,歎了口氣。

蕭循並不急著更衣,而是坐下斟了一杯熱茶,道:“妨礙你睡覺了?”

蕭緋坐在他對麵的茶座,道:“我就是覺得可惜,我今天看見一個小崽子長得很像你和皇嫂的結合版,可

惜沒逮到,皇兄你看見一定特彆高興。”

蕭循沉默了一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蕭緋:“不是,我沒想強搶!”

“皇兄你是沒看見,你看見了你也想要!”

蕭循目光淡淡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蕭緋:“話說回來,皇兄你不是後日才到,為何深夜趕路至此?”

蕭循道:“我收到了林良玉的信。”

蕭緋一下子湊近,陰惻惻道:“他在哪,給我看看。”

李如意正好進來,把桐油紙包好的信件拿出來,“沁王過目。”

蕭緋搶過來一看,“林良玉在洞庭剿匪?!”

“林良玉在洞庭遇到了皇嫂!”

“林良玉在洞庭遇到的皇嫂和另一個人交往親密,共吃一餅?”

沁王總結重點的語氣,李如意聽得都頭疼,更何況陛下。

林良玉本是用“懷疑”、“不確定”的句式寫的信,他忙著剿匪,分|身乏術,此信是為了告知陛下線索。他派去跟蹤“裴酌”的人,會在揚州城留暗號,陛下可以順著暗號去看看是不是裴酌。

而被沁王念出來,完全是一副板上釘釘的樣子。

李如意悄悄看了一眼陛下,咦,臉色很差。

蕭緋明白了,他皇兄接到這封信,哪裡等得及,連夜冒雨而來。

他一拍大腿,“完了,皇嫂不會是讀博順便回家成親,還生了個兒子吧,就是我今天看到的那個!都在揚州城,哪有那麼巧的事!”

蕭循臉色一僵。

蕭緋越想越有理:“兩個月之前,賈大人便上書說裴酌托夢畢業,為何遲遲沒有回到玉京,原來是帶著孩子走不快。”

李如意都想捂住蕭緋的嘴巴了,“林大人隻是推斷,沁王倒是深信不疑,很是信任。”

蕭緋:“我哪有信任他!”

蕭循開口,嗓音有些啞:“那孩子多大?”

蕭緋仰著腦袋思索,當初四弟像小崽子這麼大,這麼會說話,得是多少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