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敘話的時間終究沒有太多。

吉時一到,眾人與家人揮彆,登車啟程。

沈遙淩與魏漁同車,見他摘了鬥笠後一身布衣,長發素簪清爽風流,頗有南國遊吟詩人之姿,一時起了幫他裝扮的興致。

遂拿出一把蘭桂、薜荔等幾種香草,放到魏漁衣袖上比較。

魏漁懵懵懂懂,問她:“這是做什麼?”

沈遙淩笑眯眯地:“香草幽蘭,配誌潔君子,正好。”

窗外馬蹄聲轟隆而過,寧澹那匹純黑無一根雜色的汗血寶馬一閃即逝,如黑光閃電。

說話聲被打斷,魏漁點點頭,接過香草彆在襟前。

沈遙淩端詳欣賞著,又伸手一指:“這裡也放一株試試?”

又一陣馬蹄經過,揚起一陣黃塵。

魏漁低頭一看,有些猶豫:“不太好吧。”

彆一株香草算得上是風雅,彆兩株就有些招搖了吧。

“不多不多。”

沈遙淩正起勁,一個勁語氣柔和地勸。

寧澹再再次經過,馬蹄噠噠,極是有勁。

沈遙淩不得不放棄了溫聲細語,揚聲說話。

“快來再加幾個。”

魏漁反抗無果,隻得任她擺弄。

窗外閃電一樣的駿馬還在來回穿梭,揚起來的塵土快要飛進了車廂內的茶碗中。

沈遙淩微笑著起身,“唰”地拉上了窗簾。

片刻後,沈遙淩的馬車被攔停,一個人走了上來。

沈遙淩掀開車簾彎腰出去,疑問道:“寧公子。”

寧澹麵色古怪,似是有幾分扭曲,黑眸定定地盯著她問:“你們在做什麼?”

沈遙淩還沒回答。

車內倒是傳來一道聲音。

“是誰?快請進。”

沈遙淩一頓。

寧澹眉間微蹙,越過沈遙淩鑽了進去。

看清裡麵情形後,寧澹驚了一下。

隻見魏漁被迫坐在桌前,腦袋上簪滿了花。

魏漁語氣急切道:“快請坐。”

寧澹迷蒙地坐下了。

沈遙淩也放下車簾坐了回來,麵色有些羞赧。

仿佛被人戳破了小秘密。

魏漁如釋重負,見沈遙淩進來便指著寧澹對她說:“寧公子說他想簪花。”

寧澹:“?”

沈遙淩在心中暗自吃驚。

老師,好一招禍水東引。

不過既然寧澹主動送上門她也沒辦法。

沈遙淩興致勃勃地轉向寧澹。

“既然寧公子這麼熱情,那就給你一個特權吧。”

沈遙淩把桌上一堆五顏六色的花推過去。

“你可以選擇戴哪個在頭上。”

魏漁不放心地追問:“一朵?那剩下的呢?”

“戴耳朵上。”

那就是一個

都少不了。

魏漁點點頭,比較滿意。

寧澹稍稍睜大眼,看著麵前一大堆姹紫嫣紅的香料越推越近——

“阿嚏!”

坐在門外的若青聽著裡邊接連不斷的噴嚏聲,心中欣慰。

夫人,您不用擔心小姐一路上覺得無聊啦。

最終因為寧澹嗅覺過於敏銳,麵對香料接連不斷地打噴嚏,所以沒能給他也戴上。

但魏漁也趁機逃過一劫。

也算是皆大歡喜。

隻有沈遙淩頗為遺憾。

從京城到燕州,路途迢迢。

中間經過一片大平川,視野中隻有綿延不絕的草地,鑲嵌其上的湖泊,和遙遠的隱於雲霧之中好似水墨的遠山。

夜間在此駐營。

夜色極美,沈遙淩下車來走動,清風拂動她的紗裙和蔓草,星為潭底珠,雲是波中煙。

隨從們在湖邊飲馬,沈遙淩朝著沒人的地方走。

月色映在臉上,什麼也不想就已經很舒服。

寧澹靠在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樹上,枕著手臂,低頭看沈遙淩提著裙擺無目的地漫遊的身影。

即便沈遙淩現在沒什麼表情,也足以讓人看得出來她的放鬆和開心。

跟在京城中的時候完全不同。

和他記憶中在王府時的情形也完全不同。

他終於可以和沈遙淩一起看她想看的山水,去她想去的遠方。

這次他沒有再給出錯誤的答案,也不會再錯過了。

寧澹倚靠著的這棵樹長得繁茂,現在正是花期。

花朵開得小巧細密,純白無香。

寧澹隨手摘下幾朵,放到手心裡。

坐直起來,撚著一朵小花稍加猶豫,控製了力道,輕飄飄地送出去。

小花不起眼,順著夜風打著旋兒落到沈遙淩頭頂。

接著是第二朵,第二朵。

沈遙淩一直沒能察覺。

忽然有一朵飄到了她眼前。

沈遙淩疑心哪裡來的小花,怎麼蒲公英似的在風中飄轉。

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拿下來。

它乘著風卻如長了腿,追了一段才捉到。

但眼前很快又出現了另一朵。

沈遙淩就這麼一路追著,追到一顆大樹底下。

仰頭一看,寧澹輕晃著兩條長腿,正低頭看她忙碌。

兩人對視一瞬,寧澹的身影一閃,隱沒在茂密的葉叢中。

大約是乾壞事被發現,心虛跑了。

沈遙淩抓著五朵花回了馬車。

若青見她,就驚訝:“小姐你去了哪裡,怎麼蹭了一腦袋小花啊。”

沈遙淩愣愣看向鏡子,才知道頭上也有。

寧澹也回了寧府的車隊之中。

洗漱過後,靠在車壁上合起眼休息。

胸口跳得飛快。

-

燕州越來越近。

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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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太陽太曬,若是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根本不願意出去。

魏漁和沈遙淩坐在車內,都蔫兒兮兮地捧著一杯冰鎮酸梅湯。

這冰塊兒和酸梅全都是路上沈家的錢莊送來的。

沈遙淩心有戚戚焉:“快多喝幾口吧,等上了船就沒得喝了。”

沈家再怎麼神通廣大,也隻照顧得到大堰境內。

出了海,就想要享福都沒辦法了。

倆人都沒什麼精神地趴在桌上。

旁邊還杵著一個坐姿筆直的人。

寧澹一身白衣,連手臂也不露半條,卻好似根本不覺得熱,不用喝冰飲,也不用出汗。

非常之突兀。

襯得身邊畏懼酷暑的人好像都是小廢物。

偏偏隻要有沈遙淩和魏漁同時出現在車廂裡的時候,他都會在。

倒是不多話也不多事。

就這麼看著。

趕呢又不好趕他走。

沈遙淩是已經習慣了,竭力無視他。

但魏漁覺得他很不合群。

忍了又忍,還是提意見道:“寧公子,要不你也來喝一杯?”

他招呼客人一般。

寧澹直直盯著他。

過會兒魏漁便了然。

好吧這個人不需要喝冰飲。

他自帶冷氣。

燥熱的空氣將前方說話的聲音傳來。

距離遠,又翁隆翁隆的,根本聽不明白。

是那群異域僧人在交談著什麼。

休息完魏漁和沈遙淩接著商量。

“通過這些天問到的消息來看,那個阿魯國最出名的就是石頭,感覺他們遍地都是石頭。又是個島國,恐怕沒有什麼通商價值。”

魏漁擔心,“到時候無功而返,陛下會不會失望?”

沈遙淩也坐了起來。

“會。”

她從沒抱過什麼幻想,失敗了一次還能有第二次。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要全力以赴。

魏漁神色微沉。

沈遙淩又道:“那就不要無功而返。”

魏漁不解。

這做生意,有買才有賣,若是阿魯國確實寸草不生,難道他們還真的搬幾塊石頭回去交差?

沈遙淩放低聲音。

“若是沒有商品,就拿他們的輿圖。”

寧澹抱臂,亦點點頭。

“還有城防圖。”

畢竟是兩國交際,即便名義是通商,實際當然不會這麼簡單。

阿魯國就算隻是彈丸之地,卻也是大偃邊上的一塊腹地。

知己知彼,總是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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