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淩咬著寧澹的喉結,當成糖丸一樣含吮。
齒尖時不時從上麵劃過,仿佛嚼著一顆怎麼也吞不下的糖。
寧澹渾身熱燙,血脈似乎要衝破經絡,閉著眼止不住地吞咽,喉頭瘋狂上下滑動。
他的逃竄引起了沈遙淩更大的興致,捕獵一般追逐,舌尖卷著那顆凸起的喉結,越發用力地往唇齒間裹,然後努力地吞咽。
密閉的室內響起小嬰兒吃奶時餓極了的嘖嘖吸吮聲。
沈遙淩趴在寧澹胸口,仰著腦袋,眼眸半闔著,因為目光渙散顯得瞳仁越發大了,表情嚴肅且用力,吃得一臉認真。
寧澹牙根拚力咬緊,齒間仍溢出輕吟,被坐著的部位一片火燙。
他腦海中絢爛得如煙花不斷劈啪盛放,炸得他眼前異彩紛呈。
悸動的情愫是雙重的,一半激烈而陌生,一半熟稔而期待,識海深處另一世記憶帶來的不諧又在此時凸顯——
他身上仿佛被做下了什麼機關,沈遙淩的氣息所拂到之處,都會觸發嶄新的陌生的記憶碎片。
在那些碎片中,沈遙淩的聲音,沈遙淩的表情,都讓人目眩神搖。
他分明什麼都未經曆過,腦海中卻不斷出現那些想也不敢想的靡麗畫麵,與當下的感受交織在一起,挑得他血脈神經幾近熔斷。
原本對他來說擁抱和隔著手掌的親吻已是極限,需要私下裡冷靜許久。
可識海之中不斷浮現的一幅幅景象,比擁抱和親吻劇烈千倍百倍。
寧澹隻是個未經人事的初哥,卻被迫受著這樣的刺激,第一次被喜歡的人碰觸就如此猛烈。神魂深處的衝擊和身體肌膚的觸感交融攀升。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軀脆弱得如此可憐,隨時可能因為承受不住這些太過強烈的知覺而崩潰。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失控。
憑借最後一分理智,寧澹抬掌敲在沈遙淩頸後。
沈遙淩悶哼一聲,軟倒在他胸口。
寧澹輕輕地呼了口氣,坐直了些。
沈遙淩身子滑落,磨蹭間又激起一重顫栗。
“……”
寧澹屏息閉眸,不敢再放鬆分毫,將人抱起。
卻一時之間無法移動。
隻能坐在椅子上,眼睜睜地等著悸動消退些許。
牙關緊咬,目光絲毫不敢往下落。
不知過了多久,寧澹終於攬著沈遙淩起身。
轉過屏風,將人放到了內室的床榻上。
沈遙淩眉心仍然緊蹙著,還隱約留著被強行打斷的難受。
她額前覆著一層細汗,沾著幾縷碎發,紅唇微微腫脹,泛著一層水光。
手心緊緊蜷著,顯然她隻是被強迫昏睡,意識還在躁動不止。
寧澹耳邊仍然是自己的劇烈心跳聲,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阻攔這一切,哪怕再艱難。
因為沈遙淩現在是不清醒的。
她被蠱蟲脅迫,才會與他如此親昵,而他現在的歡愉偷得越多,日後要承擔的後果也越嚴重。
寧澹幫沈遙淩蓋上一層錦被,心情複雜難明。
又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打算起身離開。
忽然,額前仿佛被什麼東西猛撞了一下,眼前一片黑沉,接著是熟悉的刺痛。
沈遙淩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深沉的夢境。
夢境中,她還在下意識地循著那縷讓她焦渴的熟悉香氣,迷迷糊糊地往前走。
眼前場景陡然移換,喜燭高燃,光影搖曳,紅綢金籠掩映錯疊,她坐在紅木雕花床沿,床幃上也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樣。
沈遙淩愣了愣。
她看向一旁的方桌,桌上擺著紅銅燭台和菱花鏡,鏡中映出她掀起紅蓋頭的模樣。
這是她的婚儀。
所以,她是夢見了新婚夜,還是又一次重生到了新婚夜?
沈遙淩頭腦混沌,身體裡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躁動與焦渴。
她尚且未弄明白眼下的境況,迷蒙抬起雙眼看向簾帳外。
“嘩啦”一聲響,門簾被挑開,穿著婚服的寧澹走進來,火紅衣衫襯得他越發麵如冠玉,衣袍上沾染著桃花香,鼻梁嘴唇線條鋒利冷峻。
沈遙淩眼睫輕眨,垂下了目光。
仿佛與眼前這個人很陌生,不好意思抬頭多看。
事實上,他們的新婚夜也確實如此。
寧澹從南境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成親,他們二年未見,驟然就成了夫妻,除卻陌生之外,還有些尷尬。
沈遙淩懵懵坐著,腦袋裡還在犯暈。
她對新婚夜的記憶已經不甚清晰,隻是印象中,記得是很慌亂無措的。
可是她為什麼又會回到這個時候?
沈遙淩隻想了一會兒,很快又意識不清醒。
胸口裡生出的熱和燥,快要把她燒乾了。
-
就如從前眼前浮現幻境一般,刺痛緩緩褪去,眼前浮現出一個感覺極其真實的場景。
房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燈燭點得不亮,籠罩著一層曖昧。
寧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徑自提步往前,然而掀開門簾,就瞧見了坐在床沿的沈遙淩。
沈遙淩抬眸朝他看來,紅帔如霞,星眸迷蒙,發頂上落著幾片桃瓣。
胸口的跳動瞬間凝滯。
這是,穿著婚服的沈遙淩。
寧澹癡癡看著,眼睫不舍得眨動半分。
按照從前的經驗,幻境停留的時間極為短暫,每每隻有一個畫麵,或是幾個瞬間,就會消失。
他要趁著這個幻境消失前看個夠本。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往前走動了幾步。
寧澹這才意識到,眼前的人還沒有消失。
就如從前的幻境中,他無法掌控或改變任何事情一樣。
現在寧澹也無法隨著自己的心意行動。
看來,這又是另一個世界的一段記憶。
因為是記憶,所以隻能遵循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原狀。
他瞥見了菱花鏡中的自己,亦穿著與沈遙淩相襯的婚服。
他這是,看著另一個世界中的自己與沈遙淩的新婚夜麼。
寧澹心腔停滯的跳動重新砰砰作響,悶悶地撞在胸骨上發痛。
他幾乎恨毒地嫉妒那段記憶,但是若讓他當這段記憶的主人翁,他又回驚作喜。
自從知道那些幻境其實是另一世的記憶之後,寧澹沒有一天不希望,這一世也能過上那樣的日子。
而現在,他終於能在幻境中親身體驗一回。
不知道眼前這場幻境會維係多久,寧澹每一瞬都異常珍惜。
他看見沈遙淩低垂著眼,耳畔的金步搖輕微作響。
他走近了,站在沈遙淩麵前,又盯著她看了很久。
似乎是看得太久了,沈遙淩往旁邊靠了靠,像是想把自己藏到床帳之後。
那羞澀又尷尬地躲避的動作,如一道閃電擊中寧澹的腦海,提醒了他——
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自然不言而喻。
他心口跳得更快了,輕聲喊了一句:“沈遙淩。”
沈遙淩怔了怔,探出頭來看他。
“如果,”沈遙淩聲音輕得像冬夜裡的小貓,說了兩個字,又退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