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淩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
一瞬間有些頭大如鬥。
“你在想些什麼東西?”
對上沈遙淩看傻子一樣的目光,寧澹才意識到,他大概是想岔了。
尷尬地收聲,寧澹又道:“你似乎很關注他。”
語氣酸溜溜的。
“此人反複無常,我隻是想多打探清楚。”沈遙淩有點無奈,難道寧澹真的相信一個國家的王子會為了銀子出賣自己的色相?以前怎麼沒發現寧澹這麼……不長腦子。
什麼都敢信。
寧澹想了想,也放下心來。
原來是為了正事,沈遙淩乾正事時有多認真他是知道的。
寧澹說道:“我有些消息,你想聽?送你回去,邊走邊說。”
沈遙淩猶豫了一瞬:“好吧。”
兩人沿街漫步。
寧澹慢慢道:“烏蘇王死後,掌權的一直是大王子烏波。三個王子中,大王子烏波和小王子烏裡安是王後的親生子,烏爾是妃嬪之子。”
沈遙淩思忖:“但現在話事人卻是烏爾。烏波去了哪裡?”
寧澹搖頭:“烏爾來到大偃後,對烏波隻字未提。要麼,是已經喪命,要麼,是被叛軍抓住,他也沒有消息。”
“……要麼,是烏爾有意隱瞞。”沈遙淩補充道。
烏裡安現在年紀太小,如果烏蘇恢複秩序時烏波不在,烏裡安又被留在大偃,自然是由烏爾即位。
她不得不做此猜想。
寧澹垂目看她,點點頭。
“不過,與我們無關。”
大偃此行本就是與烏蘇各取所需。
沈遙淩蹙眉:“那這個人能信任嗎?”
寧澹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隻篤定道:“至少他不會背叛大偃。”
沈遙淩剛想問為什麼,卻又自己反應了過來。
大偃強於烏蘇,烏蘇又是在危難時來尋求大偃的庇護,不論他們自己是否會爭權奪利,於大偃是沒有損傷的。
甚至,對於大偃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扶持這個有求於大偃的烏爾上位。
所以,無論烏爾是什麼樣的人,對他們的計劃都沒有損傷。
……話是這樣說,但即將要一路同行,誰不希望自己的同伴是個忠實可靠之人。
沈遙淩想了想,又問:“什麼時候啟程?”
“糧草已經準備好了,不會等太久。”寧澹略微思忖,“五日內。”
沈遙淩點點頭。
說話間,她已離沈府不遠。
沈遙淩停下腳步,示意他送到這裡就可以了。
寧澹抿了抿唇,還是停了下來,眸光投向沈遙淩。
沈遙淩假裝看不見,點點頭道:“再會。”
旋身轉過了牆角,離開寧澹的視線之外了。
寧澹也要西行,說實話,她沒想到,但不知為何
也不吃驚。
好似經過了阿魯國之行後,她心底深處也默認寧澹會與她一路同行。
沈遙淩搖了搖頭,屏去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
是陛下將寧澹派來,自然有陛下的用意,總不可能,真的是為了跟著她吧。
然而傳言並不似她這般理智。
這五日沈遙淩一直在家中準備行李,也從父親的院中聽到不少風言風語。
似乎現在外麵傳得滿天飛,說那位寧公子為了追求沈家的女兒,不惜身份向陛下提出要求當隨行護衛,要一路追隨去西北。
沈遙淩默然。
這情形何其眼熟。曾經她心慕寧澹的事情傳得整個太學都知道,她身邊的所有人看著她時,都常常是一臉的曖昧,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人聯想到寧澹。
現在,寧澹對她“君子好逑”的事情也是傳遍了,隻不過,這回不是在太學而是在官場,對她似乎並無多大影響,她周圍沒什麼人來念叨這些閒話,而寧澹身邊,恐怕現在已經滿是流言蜚語,仿佛黏在身上的柳絮,怎麼撥也撥不乾淨。
她提醒過了,可陰差陽錯,還是鬨成這個樣子。
沈遙淩回憶起過往自己的經曆,能夠感同身受地想象到,現在寧澹有多難受。
出行那日,沈府的車隊仍然是人群中亮麗的一道風景。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沈夫人再擔憂,也不能攔著女兒不讓她出門,隻能更加努力花錢讓沈遙淩安全舒適一點這樣子。
若青在外麵晃了一圈,爬上馬車來,“小姐,我看見寧公子啦。”
沈遙淩拿著書,眼皮也沒抬一下。
若青嘀嘀咕咕,“怎麼外麵的人都盯著寧大人瞧呢?他今天格外打扮了麼?”
沈遙淩:“……”
合起書放在膝蓋上,沈遙淩心中掙紮了一會兒,掀開車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