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爾點點頭,問道:“有空?”
沈遙淩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桌椅:“請坐。”
烏爾坐到桌邊,問她:“你去過大漠?”
沈遙淩微愣,搖了搖頭。
莫說沒去過,見也沒見過。
烏爾扯了扯唇角,但似乎不大像是笑:“你覺得大漠會是什麼樣子的?”
沈遙淩回憶著看過的圖畫:“沙丘起伏,綿延不絕。”
烏爾這回是真的笑了笑。
“平靜的時候確實如此。”
沈遙淩眨眨眼:“不平靜的時候?”
“漫天黃沙,狂風席卷,伸手不見五指。”
沈遙淩微震。
烏爾抬眸掠她:“怕了?”
沈遙淩道:“我是在想,這種條件能不能行馬車?糧草要怎麼運進去?以及……你們到大偃的一路上,也很辛苦吧。”
烏爾眸底晃了晃,撇開目光。
“有橐駝。”
沈遙淩了然點頭。
靜默了會兒。
“你膽子很大。”烏爾又道,“你到鴻臚寺之前,我提前找過你。”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沈遙淩不由吃驚。
“可我並沒有見過殿下。”
“沒見。”烏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調侃,“聽說,要交銀子才能見。”
沈遙淩:“……”
啊。
難怪烏爾會對她說那種話。
沈遙淩略覺羞赧:“玩笑罷了。”
“可是,殿下為何找我?”沈遙淩結合他方才說的那些話,想了一下,“為了恐嚇我?”
烏爾搖搖頭:“不是。”
“我想向你問一種藥,急需,如果你能提供,價錢不是問題。”
“藥?”
“你們曾去過的那個國家,善用藥用蠱,你能夠全身而退,想必另有本事,而且你還帶回了不少消息。”烏爾說道,“你知不知道一種藥,叫做‘五彩靈芝’,能使人起死回生?”
沈遙淩想了想,虛心求教道:“是誰需要這種藥?”
烏爾道:“我的一個朋友。”
沈遙淩麵露肅然。
什麼朋友會跟他要起死回生的藥?托夢要的嗎?
她正沉思著,烏爾再度催促:“你有嗎?”
“我沒有。”沈遙淩搖搖頭。
烏爾眼神暗了下去,麵色也透著失望。
神色變換不定,似乎心中念頭也在隨之變換。
沈遙淩又補充道:“但我好像聽說過。”
烏爾重新抬起頭,看過來:“在哪裡?”
沈遙淩撫了撫下頜:“你想啊,這種神藥怎麼可能能被我輕輕鬆鬆地擁有,是不是很不合常理?對了,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五彩靈芝?”
“沒有。”烏爾很快地問,“是什麼樣子?”
沒有就好辦。
沈遙淩想了想,比劃道:“據我所聞,其實跟平常的靈芝長得差不多,隻不過個頭小一些,你知道的,大偃有一句古話,物以稀為貴嘛,他要是長得那麼大就不值錢了,對不對?”
烏爾聽著,覺得似乎有道理。
點點頭,又問:“還有呢?”
還有?
沈遙淩輕咳兩聲:“還有,它雖然叫做五彩靈芝,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多種色彩。”
烏爾擰眉:“沒有?”
沈遙淩點點頭:“什麼靈芝能長出那麼多顏色啊?一聽就很有毒的樣子。真正的五彩靈芝其實是純黑的。”
“純黑?”烏爾越來越懷疑。
沈遙淩篤定道:“五彩斑斕的黑,你有沒有聽過?”
烏爾疑惑地皺著眉,顯然覺得她不可理喻。
沈遙淩歎息道:“黑色是世上至深的顏色,也是最為包容的顏色,無論什麼染料進了黑色之中,都會被吞噬。因此純黑的靈芝才是最頂級的,至於這五彩靈芝的由來,則是因為在不同的光線下從不同的角度看去,那靈芝仿佛在閃耀著不同的色彩,結果被人誤解,才有了這個名字。”
烏爾愣愣出神。
似是已經信了大半。
“確實,你們大偃取的名字,總是很不誠實。”
沈遙淩眨眨眼。
烏爾深深地看著她:“明明是魚和雞做的菜,偏偏要叫龍鳳配,黑色的靈芝被叫做五彩靈芝,似乎也很有道理。”
有道理就好。
沈遙淩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點點頭。
“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把五彩靈芝給我?”烏爾問。
沈遙淩一怔:“急嗎?”
烏爾點點頭:“很急。”
……看來托夢的那一位功力不淺。
沈遙淩想了想道:“這樣吧,從烏蘇回到大偃之後,我去幫你找一找。”
“來不及。”烏爾立即道。
沈遙淩屏息一會兒,無奈道:“好吧,我這就寫封信傳回家裡去,讓家裡人幫著找找。”
烏爾看她半晌,這才微微點了頭。
“多謝你。”
沈遙淩道:“好說好說。”
正說著話,寧澹忽然閃身出現在門外,如同聞著味跑來的大狗。
看見烏爾坐在裡麵,寧澹挺了挺肩膀走進來,神色高冷。
烏爾並不在意他,繼續與沈遙淩說話。
兩人眼裡仿佛都看不見寧澹一般。
寧澹終於沒忍住,也在桌邊坐下,椅子抽.出來時撞了一下烏爾的椅子腿兒,烏爾身形一晃。
這種挑釁,讓烏爾扭過臉來,怒目而視。
寧澹冷冷斜視:“抱歉,不小心。”
烏爾忍了一會兒,似乎耐心告罄,起身告辭。
寧澹冷眼目送他的背影。
他動不了魏漁還動不了烏爾了?
沈遙淩正沉浸在思索中
,錯過了這兩人的較量。
烏爾走後,寧澹轉臉來問她:“他找你什麼事?”
沈遙淩回神,把方才的對話簡要地跟寧澹說了一遍。
寧澹微怔,隨即好奇:“五彩靈芝真能讓人起死回生?”
沈遙淩看著他那一臉信賴的單純模樣,一陣無言。
烏爾是外邦人,不懂具體情況也就罷了,寧澹怎麼這也能信?
“哪有那東西。”
寧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