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1 / 2)

烏蘇與大宛曆來交好,聽聞烏蘇平定了內戰,消除了叛軍,大宛特地派使臣過來慶賀。

所帶的禮物雖不算貴重,但也彆有心意,是幾大筐新鮮的時令瓜果,邀請烏波在書信中提及的大偃朋友前去品嘗。

這其中有向大偃主動投誠的意思,太子欣然接見。

寧澹負著劍,陪同沈遙淩一道在外考察。

古北道已歸大偃所管轄,按照魏漁的規劃,這條官道將衍生出幾條分支,還需要修築三條障塞亭燧,從而使其北麵構成一條完整的防線,這是防禦北戎南侵、保護商路要道的屏障。

寧澹屈起一條長腿坐在地上,手裡拿著沈遙淩的小冊子和竹筆,沈遙淩在旁邊一邊想一邊提要求,寧澹就根據她的要求規劃要塞,畫在紙上。

那個小冊子本就為了方便攜帶,裁得比一般的書本要小一些,平時沈遙淩用習慣了,也不覺得怎麼,但現在放在寧澹的手掌中,看起來簡直小得可憐。

沈遙淩看著他寫寫畫畫,不自覺就出了神,直到寧澹停下筆,她還在目光直直地發呆。

寧澹回頭,就看見沈遙淩落在自己臉上的目光。

她眼睛很大,瞳仁很圓,眸子裡時常有一股藏不住的機靈勁和韌勁,所以當她發呆的時候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非常明顯。

她哪裡是在看畫,分明是在看他,恐怕她自己還未察覺。

寧澹目光更柔和了幾分,伸出手去,輕輕地碰了一下沈遙淩的額發。

沈遙淩被他一碰,好像一座泥塑突然有了神智,驚醒過來,問他:“你乾嘛?”

她警惕的樣子,好像是寧澹故意搗亂,寧澹也不解釋,隻是看著她。

他的視線莫名纏綿,好似眸中有春雨江南,楊柳堆煙,沈遙淩愣了一下,心想他又在發什麼瘋,便移開視線去拿他手裡的冊子。

寧澹單手合上冊子,不讓她看。

沈遙淩下意識去搶,腳下被輕輕絆了下,整個人栽倒在寧澹腿上。

他們本來是順著大路信馬由韁,最後停在一處無人的草坡下。

此時白色駿馬在山坡上自顧自地吃草休憩,和風從那一頭吹來,拂過他們的頭頂,寧澹發梢微揚,間或夾著些許青黃色的草葉。

沈遙淩胸腔跳得很緩,時而夾雜幾聲重重的心跳,她抬起手攀在寧澹肩上,借力坐起來,和寧澹視線齊平地對視。

過了須臾,沈遙淩手上使力,按著寧澹的肩膀把他推倒在地,自己也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耳側能聽到寧澹心口裡的胸腔跳得很快,然而他的表情看上去,卻還是那麼淡然,仿佛悠然自得。

沈遙淩挑了挑眉。

草地裡路過一隻小黑蟻,沈遙淩伸手把它捉起來,放到了寧澹的額頭上。

寧澹眉心覺得癢,下意識地皺眉,想要拂掉,沈遙淩卻按著他的手不讓動,顯然是有意要“報複”回來。

寧澹便也不動了,甚至控製著自己連

腦袋都不搖一下,免得把那隻小蟲晃了下來。

小黑蟻暈頭轉向,順著寧澹的額頭爬到鼻梁,又從鼻梁爬到嘴唇,沈遙淩饒有興趣地觀看,她的目光隨著絲絲麻麻的癢意一路爬向喉結,眼見著小黑蟻要爬進寧澹的衣襟裡去,沈遙淩才好心地抬手揮了揮,幫他趕走了那隻小蟲。

她的玩鬨終於結束,寧澹似乎是得到“可以動了”的許可,倏地抬手,將沈遙淩更加拉向自己,捧著她的麵頰,親吻她的下頜。

兩人回程時已是黃昏,沈遙淩將寧澹繪製的防線規劃圖整理出來,重新畫了一張,交給了太子近臣,打算明早去找太子詳秉。

然而翌日到了殿前,便聽見太子訓斥下人的聲音。

沈遙淩頓了頓,猶豫地停住腳步,站在了門外。

眼下似乎時機不巧。

沈遙淩正打算離開,太子卻主動召見。

“等很久了吧?”

太子坐在高位上,又露出了那個與陛下肖似的和煦笑容,一點也瞧不出方才大發雷霆的樣子。

沈遙淩恭謹垂首,卻有些跑神地想著。

太子將陛下看作榜樣,因此想事事與陛下相仿。

然而他本性之中的敏感易怒比陛下更勝一籌,難以掩飾。

殊不知馬與驢雖然皆是四蹄一尾,在旁人眼中卻差異極其分明。

當太子自以為與陛下已經十分相似,卻得不到旁人對陛下同等的敬畏時,自然會生出惱怒。

“你昨日送來了一幅畫卷?”

沈遙淩點點頭:“是要向殿下稟報築路之事。”

她將向太子稟報詳細規劃,包括所需要用的銀錢,以及人力物力。

從那日太子對老師的反饋來看,沈遙淩已經知道太子對於這條商路並無多大興趣,因此,也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然而,太子卻並未如她所想的那般,找理由推拒。

他的表情看起來,甚至都沒有聽得太仔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彆的。

沈遙淩放下手,思索著還有沒有必要重新說一遍的時候。

太子卻忽然開口:“你知道寧若淵為何要跑到西域來?”

沈遙淩一怔。

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然而太子看起來確實是在等著她的答複,沈遙淩隻好斟酌一會兒,老實答道:“陛下派遣寧副都護來協助烏蘇。”

太子笑了兩聲,笑聲發沉,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他再開口,又是話鋒一轉,絕口不提先前的話。

“孤這幾日與烏蘇王聊過了,協助烏蘇之事你們幾個都出了力,但受封賞的就隻有寧澹一個,難道,你們不會覺得不滿?”

沈遙淩頭埋得更低:“賞與不賞都是陛下的恩典,臣怎會有所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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