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察覺到(1 / 2)

第29章 我察覺到

瞧他大哥的神色, 舒朗便知他的猜測無誤,此時看向對方的眼神不由帶上幾分同情,挨著這麼一爹, 於任何人的人生而言都是一場災難。

“幸好他不是我爹了!”此乃舒朗真心實意發出來的感慨。

原本榮舒堂還在為他弟從短短幾句話中窺見事情全貌而感到驚歎,被這話說的哭笑不得。

他爹偏心眼兒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偏就偏吧, 身為嫡長子,自小他有祖父祖母的疼愛, 母親的寵愛,外祖一家的偏愛,即便父親, 對他也是有足夠的器重, 一路走來真沒覺得缺父愛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隻要父親在大是大非上沒毛病, 他願意敬重對方。

可這次的事父親做的太過了, 拿榮伯府的全部家當去給十一皇子填窟窿, 事情辦的糊塗至極。母親察覺後大發雷霆,鬨著要與父親和離, 身為世子的他竟然在府裡給下人發不出月例銀子時才知曉, 可見他被特意瞞著。

他爹在防著他和母親, 意識到這點後, 榮舒堂深覺心寒。

舒朗瞧他麵色不虞,出言安慰道:

“反過來想想,老東西把整個榮伯府送給十一皇子,還沒填滿他那個大窟窿, 說明十一皇子這次麵對的絕不是什麼小打小鬨, 我估計這件事瞞不住的, 咱們隻需從旁看熱鬨便好。”

榮舒堂被他弟的樂觀驚到了,說樂觀都是高度美化後的結果,直接點是真沒心沒肺啊,“府裡都被人掏空了,你還有心思看彆人熱鬨?”

舒朗回答的很直接:“老東西霍霍的是他的伯府,可不是我的榮府!我為何沒心思?”

榮大哥瞅了他弟一眼又一眼,見他沒甚反應,幽幽提醒:“將來是我的伯府……”

榮伯爺現在霍霍完了倒是爽快,將來要他繼承個空殼兒麵子上好看嗎?

舒朗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告訴他哥一個很少有人知曉的實情:

“彆看老東西在外頭出手闊綽,伯爺排場擺的挺足,其實當年老東西繼承爵位時,祖父是按照庶子的名分給他分的家產,也就是說我爹作為嫡長子,得家產七成,老東西作為庶子,得剩下的三成,除了一個慶城伯的爵位,實惠他是真一點兒沒撈著。”

榮伯爺又是個不善經營的,近二十年一直躺著吃老本兒,加上他本身龐大的花銷以及供養整個伯府的支出,當初分的那點家產還能剩多少?

至於外人對此事為何不知,大概是老東西也覺得這種事說出去沒麵子的隻能是他,所以一直守口如瓶。

舒朗在他大哥震驚的目光中,緩緩總結:“也許這便是老東西填上所有身家,還是沒能拉回十一皇子的原因吧!”

榮舒堂也是此時才對許多事情有了更深刻的認知,比方說:“父親緊盯你手裡私庫不放的原因也在於此吧?”

隻能說確實有這個因素在。

榮舒堂瞬間對他爹的失望達到了頂點。

原本弟弟過繼一事,讓他發現他爹不是他認知中的模樣,便大受打擊。此次事件突然叫他發現對方做事不顧大局,糊塗至極,頓覺失望。眼下又知曉對方是個為了錢財什麼齷齪事都能做得出的,簡直失望至極。

眼裡的光都消失了一般。

舒朗瞧他身形瞬間委頓一截兒,明顯打擊過度的樣子,京城光風霽月的榮大公子成了這幅霜打的茄子,做弟弟的心有不忍,拍拍對方肩膀,一副哥兩好模樣,再次反向安慰道:

“反過來看,這不失為一樁好事。老東西將伯府折騰成這幅鬼都不願意進的窮樣,估計是瞞不了人的,往後他指定在你跟前擺不出那副‘老子是天老子說了算’的惡心嘴臉。

窮,也是窮他和他後院那些小妾姨娘罷了,母親有豐厚的嫁妝,我有祖父留下的私庫,大哥你又不會缺錢花,往後你重新置辦起來的產業,可就沒那老東西一個銅板的份兒了,少了他在旁邊指手畫腳,多自在啊!”

要放在往常,舒朗一口一個老東西,榮舒堂做大哥的還會提醒一二,叫舒朗在外頭注意影響。如今聽著隻覺痛快,默默在心裡跟著罵了兩句。

被他弟這番胡攪蠻纏,原本壓抑的心情舒暢許多。

見天色不早,便要離開。

一路穿花拂柳,兄弟間的氣氛沉默卻不壓抑,舒朗將人送到國子學門口,幾番猶豫,最終還是提醒一句:

“大哥,這件事你由著老東西去折騰吧,彆摻和進去,有什麼想法等風聲過了再做打算,拿不準的去問母親。”

榮舒堂一頓,想起在家時母親奇怪的態度。按理說父親做了如此糊塗事,母親如何吵鬨生氣都不為過,可母親除了說“和離”外,竟隻冷淡道了句“活該”,似是對此早有預料般諷刺。

且來之前,母親也對他說過類似的話,叫他不必為此憂心,也不必摻和進去,隻管看著就行。

狐疑道:“守光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舒朗搖頭,神色難得有幾分慎重,當他收起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時,瞧著竟有幾分陌生。開口時嚴肅中帶了幾分警告,目光意味深長:

“因此事涉及了兩位身份非常尊貴之人,想來母親和我的想法一般,我們都不確定那位貴人對此是否知情,知情的話,又是否會遷怒到我們頭上,因此知曉實情的人越少越好。”

榮舒堂一愣,貴人?能被他們這樣眼睛長頭頂的勳貴人家稱一聲貴人的,這京城一隻巴掌都數得過來,心頭立馬閃現幾個可疑目標,又一一排除。

他是知道輕重的,國子學門口隨時有人進出,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因此及時打住,滿腹心事的離開。

舒朗猜測事情瞞不住人,可也沒想過會如此快被人給一杆子直接捅到皇帝跟前。

這日正是休沐,大清早舒朗還躺床上聽梨滿嘰嘰喳喳講她跟著老夫人外出做客,在各家見識過的奇聞異事呢。

舒朗聽的新奇,以前梨滿跟在他身邊,見識最多的還是男子間的那點事,如今老太太開始外出走動,交往的多是後宅女子,她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一般,且新鮮著呢。

老太太對舒朗這個孫子的用心程度,也能從中窺探一二,知道舒朗不著調的性子,便著手將梨滿往家裡家外一把抓的方向培養。

梨滿正拿著雞毛撣子撣花瓶上的灰,說到激動處,雞毛撣子被她舞的虎虎生威,一根兒雞毛晃悠悠落到舒朗鼻尖兒,惹的他沒忍住打個噴嚏。

梨滿道:“那王家三娘子可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她繼母笑說戲台上伶人的扮相與三娘子有幾分相似,都叫人瞧著歡喜。

原本是侮辱人的話,她不但沒惱,當場便回了一句‘我與母親這般心意相通了麼,三娘也覺著那狠毒婆婆的眉眼有幾分眼熟,原是在您身上瞧見過幾分影子呢’。嗨呀少爺您都不曉得,當時場麵一時非常寂靜,戲台上那兩伶人被嚇的隻餘磕頭的份兒。”

舒朗聽的津津有味:“不錯,這才是正經的宅鬥嘛,還有嗎?再給爺說一段兒,聽滿意了就起床!”

梨滿以前可沒這般慣著她主子,自從舒朗去國子學讀書後,不管彆人說什麼,她親眼所見,主子身形瘦了許多,肯定是吃了苦的,好不容易休沐,便忍不住由著他性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