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安室先生的玫瑰折得很好看,即使那件事情之後我又練了很久,也依然折不出這麼好看的玫瑰花。

比起折紙,我更擅長畫畫。

如果這種話被眼前的人聽見的話,他大概會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吧。

他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覺得,一個隻會在速寫本上畫火柴人和粗糙線條的小姑娘是“擅長”畫畫的。

我沒有告訴過降穀零我會畫畫,也沒有告訴過我的前夫太宰治。

因為曾經的我很痛恨自己擁有這樣一個“特長”。

那簡直是一種仿佛詛咒一樣的天賦。

四歲的時候,我就可以畫出跟實物幾乎一般無二的蘋果了。那是我本想吃掉的蘋果,可我並沒有吃到。當時的我以為是家裡的汪醬趁著我不注意偷偷吃掉了,事後還扣了它半個月的零食。

六歲的那年,我畫出了爸爸最喜歡的水晶花瓶。但爸爸並沒有誇獎我,因為當天晚上,爸爸發現原本擺在書房的水晶花瓶竟然憑空消失了。

他沒有說什麼,但從他看我的眼神當中,我覺得他好像在懷疑是我打破了花瓶,然後將殘片偷偷藏了起來。

可我明明沒有做那樣的事情。

我開始有點討厭畫畫了。

十二歲的那年,我交到了一個好朋友,我們天天挽著手一起上下學。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笑容燦爛得像是陽光一樣。

在她過生日的時候,我想要送她一份與眾不同的禮物。

我在家裡畫了整整兩天,畫出了一張幾乎可以和照片媲美的畫像。

——然而那張畫

像並沒能送到她的手裡。

因為她失蹤了。

就在我畫畫的這兩天裡。沒有留下任何一丁點的痕跡和線索。

我忽然意識到了些什麼,但我不敢去想象那種可能性。

或者說……我不敢去麵對那樣的現實。

我是個異能者。而我的能力是可以將任何事物平麵化。

用我的畫筆。

之後我就不大敢畫畫了。

“那樣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抹消掉一個人的存在什麼的……”

“簡直就像是天生的惡魔一樣。”

跟人提及那個讓我自己都害怕的能力的時候,我努力保持著平靜的笑容。

我的確曾經試圖用那個能力去做很過分的事情,當時的我差點殺死了另外一個很重要的人——好在最後的關頭,我突然醒過神來,發瘋了一樣地把幾乎已經成型了的速寫稿擦了個乾淨。

讓我覺得意外的是,在我擦掉了稿子之後,那個被我畫出來的人竟然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我才赫然意識到,自己的能力可能並不僅隻是將人平麵化而已,在將畫出來的稿子擦除之後,原本在畫中的人也會重新走出來。

——可就算知道了這一點,我也沒辦法把那張泛黃的畫像還原成一張白紙。

過去的錯誤沒辦法被抹平,我也將永遠背負著這樣的“罪”。

在安靜地聽我說完之後,老板輕輕撩過了我額前垂著的碎發,將它們彆到了我的耳後。

“不是這樣的,奈維婭。”他說,聲音裡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這不是惡魔的力量。”

“你隻是將那些東西定格在了最好的時刻而已。”

“它們沒有消失,它們一直在你的畫裡存在著。”

他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不光給了我安慰,還幫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擁有這個能力的你絕對不會是惡魔。”

“你是可以將美好留存下來的天使,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跟我一起淨化這個滿是罪惡的世界。”

我的異能被命名為「二向箔」,一半是毀滅,一半是再生。

“多麼便利的能力啊。這樣的話,我們一起去旅行的時候甚至可以省下一張船票。”費奧多爾曾經半是打趣地在我耳邊這樣說:“你看,你的能力本質上還是很美好的不是嗎

。”

那個時候我想的是,並不是因為我的能力本身有多麼美好,隻是因為我遇到了費奧多爾,所以才能看到其中的美好。

在我接過了安室先生遞來的玫瑰花的時候,視線的餘光不經意間掃過窗外,接著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長長的黑色鬥篷,戴著與季節格格不入的白色風帽。

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費佳!”

帶著驚喜地脫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條件反射般地站起了身,往門口的方向跑了去,卻在推開門的瞬間,撞進了一個陌生而熟悉的懷抱。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決定回日本的時候,我就想過自己或許會跟這個人重逢,但我實在沒想到這場重逢會來得這麼突兀。

——所以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某個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東京的咖啡館外麵!

他身上依然帶著熟悉的氣息,但似乎比三年前更加消瘦了。在我不小心撞上他的胸口的時候,他下意識地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

於是我頓時陷入了完全無法動彈的狀態。

頭頂傳來了熟悉的深沉嗓音,帶著點劣質的戲謔。

“算是久彆重逢的擁抱嗎?”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出於本能的,我想要推開他,卻反而被他箍得更緊。

那家夥像是完全感受不到我的抗拒似的,他輕輕垂下了頭,幾乎用嘴唇貼著我的耳垂,於是開口的時候,溫熱吐息讓人癢到絕望。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