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 / 2)

“不然呢?”我反問。

“在離職前的三個月裡,你的工作狀態突然出現了明顯的下滑,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甚至會出現很多從來都不會犯的低級錯誤。但在那段時間裡,你反而比平時接攬了更多的工作。種田先生幾次勸你去休息都沒有效果——”

“就好像是想要拚命證明什麼一樣。”

他的聲音格外沉穩而平靜,可這樣的語調卻讓我感受到了前

所未有的毛骨悚然。一字一句像是直直地要逼近我內心深處自己都不願意麵對的泥潭。

我本能地想要逃。

可我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

“是那家夥出事的時候吧。”降穀零繞到了我的麵前,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鬆田陣平那家夥。”

我張了張嘴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隻有視線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愈發模糊。

降穀零好像又說了什麼,但那聲音忽然變得格外遙遠,我根本聽不真切。

三年前那場觀覽車的爆炸事故的確是一切的開端。

那個時候,搜查一科的目暮警部特地聯係了異能特務科,說請求緊急調派一個能實現隔空瞬間移動的異能者。

但整個異能特務科都沒有能做到那種事情的人。

除了我。

我的異能的確可以做到隔空傳送,隻要將被困的人物速寫到紙上,再用橡皮擦掉就可以了。可我異能發動的條件是必須親眼見過實物,距離爆炸隻有五六分鐘不到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我從橫濱趕到案發的現場——

更何況那個時候我自己都還沒辦法接納自己的異能,甚至可以說連我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己隻是個沒有異能的一般人了,所以在事發的當口,我根本就沒想過自己可以靠這樣的能力去救下一個人的性命。

直到我聽說了鬆田陣平殉職的消息。

我閉著眼睛都能默寫出他的畫像,就算當時炸彈被設定成了爆發前三秒才會顯示下一個爆炸的地點,我也完全可以依靠留白的方式配合搜查一科的行動將那個男人救出來。

可是我沒有。我當時甚至連問都沒有多問上一句。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當中。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來都沒有過那種使命感,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適合做這樣的工作。

雖然異能特務科的職責跟警視廳並不完全相同,可當年在警校的時候,我曾經對著警徽宣過誓——

成為法律的擁護者,成為國民的守護者。

我沒做到,我連最重要的友人都沒能守護得了。

更糟糕的是我本可以。

我開始想進一切辦法來為自己辯駁,我發瘋了一樣地一門心思地撲進了工作當中,可做得越多,錯得也就越多,於是對自己的懷疑

也就愈發深刻。

再後來,我在最糟糕的時候,遇到了最糟糕的人。

與太宰治的相戀摻雜了太多逃避的意味。看著他的時候,我其實就在想,反正我們兩個人的內心都同樣空寂,那麼這樣相擁取暖或許也不是什麼太壞的選擇。

我跟過去徹底切斷了聯係——話是這麼說,但當時與我還算交好的,大概也隻剩下了航哥和幾個勉強說的上話的職場同僚而已。

“降穀先生。”我擦了擦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更平靜些,甚至扯起了唇角,強行移開了話題:“你跟航哥和諸伏哥哥還有聯係嗎?”

“突然提起了那個人,忍不住就會去想其他人過得……”說到這裡,我頓住了,接著半是自嘲地說了句:“不過我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關心這些了。我先回去了。”

降穀零並沒有回答的意思,於是我也就那麼自顧自地一路往回走去,直走了好遠,才忽然聽到背後輕輕地飄來了一句話,微弱的,幾近夢囈一樣。

但我想那一定是地獄深處最深最可怕的噩夢,因為降穀零在說:

“他們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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