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表情十分精彩。
某位太宰治先生僅憑三言兩語就幾乎把仇恨值完全拉滿了，然而礙於這位太宰先生的身份，中原中也又沒辦法發作，隻好咬牙切齒地瞪著太宰治。
“那算是什麼表情。”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我不大中意，或者我可以考慮命令你換一種說話方式？”
“比如說用內八字大小姐的語氣之類的——”
中原中也簡直要炸了。
我一時間有點看不下去了。畢竟中原中也是為了救我出去才來這裡的，眼看著他受到這種迫害，我多少有點於心不忍。
儘管我自己也很清楚，我不在的時候，類似的迫害中原中也一定也沒少經受。從港黑跳槽到武裝偵探社之後的太宰治就是這麼惡趣味的家夥。
“中也先生特地跑這麼一趟也怪辛苦的，而且我也沒覺得不耐煩。”
我輕輕抿起唇角，順手挽上了太宰治的手臂：“還是說太宰先生覺得跟我相處的時光格外難耐，才會嫌中也先生來得慢？”
太宰治怔了一下。他當然不會看不破我這樣表演的意圖，雖然這樣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掃了他的興致，但太宰治也並沒有戳穿我。
“你在說什麼話啊。”太宰治用另一隻手輕撫過我的臉頰：“跟你在一起，多久都不會覺得無聊。”
“隻是異能特務科招待得太寒酸了，我不忍心你在這樣的地方多停留一秒鐘呢。”
看著我跟太宰治的一唱一和，旁邊異能特務科負責值班的那個小職員都快哭出聲來了，他不敢與中原中也對抗，也不敢反駁我和太宰治無形間對異能特務科的詆毀。
對於這樣的事情我也沒什麼辦法，隻好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句抱歉。
反正異能特務科本來就是“不為人知”的組織，也並不需要什麼風評。
離開了異能特務科之後，太宰治坐上了中原中也的車，留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麵對著來時候開的那輛小破皮卡。
太宰治到底是個很通透的人，他也清楚，現在的我需要一個人安靜地理順一下自己的思緒。
其實理順那些記憶並不困難，隻是現在的我一時間有點恍惚，同時擁有兩個世界記憶的我究竟該是作為哪個世界的“伊達奈央子”而存在的？
“書”的存在打通了兩個展開方式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我懸在兩個世界的中間——是“特異點”造成的記憶共享嗎？還是說那些湧入腦海當中的畫麵實際都是我真實經曆過的事情？
我想不出結果，但我或許也並不需要一個結果。
比起我究竟是誰，現在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熟悉的景致映入眼中的時候，我的呼吸都變得有些艱澀了。回來的途中我開得很慢，幾乎都是壓著道路的最低限速行駛的，可即使是這樣，我依然覺得自己沒能準備好情緒。
把車停到公寓旁邊的停車場的時候，我的心跳也變得極快。
我有一瞬間想要逃，逃離可能讓人難以接受的現實。但我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直接去麵對的話，就沒辦法再向前走了。
深吸了一口氣，我讓自己的情緒儘量平複下來，順著熟悉的小路，一直走到了公寓的門口。
我沒有坐電梯，而是一級一級地走上了室外鐵皮搭的簡陋樓梯。我住的樓層很高，外麵露天的樓梯更像是個擺設——大概也隻有我會像個傻瓜一樣徒步爬上這麼高的樓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