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陀總番外(一)(1 / 2)

費奧多爾第一次見到伊達奈央子的時候, 她還隻是個高中生。其實隻是在“普通人”的範疇當中,她也算得上是特彆的一個了。為了進學隻身從仙台跑到東京什麼的,並不是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都能有這樣的勇氣。

不過在街上碰到的時候, 那孩子才剛剛遭逢了人生裡最讓人震驚的一場彆離, 正失魂落魄地獨行在商店街的人群裡。

與來往間都帶著日常的輕鬆與歡愉的行人不同,少女的模樣顯得與整個世界都有點格格不入, 在人行熙攘的商店街, 費奧多爾一眼就看到她。

事實上, 他一直在試圖尋找她。

從某一天突然覺醒了某一段記憶開始——

費奧多爾沒辦法確定那段突然出現在腦海當中的記憶是屬於他本身, 又或者說是那個世界的“特異點”強行塞進他腦海裡的東西,不過這也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該怎麼利用這樣一段記憶來完成自己的理想。

——他本來是這樣想的,或者說他本該這樣想。

任何籌碼都是神明的饋贈, 而他就是降臨這個世界的神使, 天生背負著將這世界的“罪”蕩平的使命。

他從記憶當中看到了伊達奈央子,也看到了圓環。

戀人……嗎?

費奧多爾並不相信既定的命運,所以就算從記憶當中讀取了未來的某種可能性,他的情緒也沒有什麼波瀾。

他曾經無數次地在畫紙上描摹著記憶當中見到過的那張漂亮的麵孔,無數次,在將那張麵容定格在紙麵上之後, 又佯作不在意地將畫紙丟進壁爐。

火舌吞噬了畫上的笑容,但反而將那張麵孔在他的心底刻得愈發深刻。

如果這是命運流轉所指向的無可避免的結果, 他也並不會想要排斥——不過這也並不意味著他會屈從於命運的安排。

“總要自己確定過。”

他記憶當中有很多關於她的事情,大部分是她父母跟他絮絮說的。

那是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為了摸清身處敵對陣營的伊達奈央子的底細,費奧多爾借著黑衣組織的謀劃將那兩個老人藏在了自己的身邊, 一藏就是一整年。

奈央子的父親脾氣很倔,就算是日常關心的話裡也總要帶上濃重的指摘的意味,而奈央子的母親則很是溫柔, 隻是會毫無止境地關心身邊人的一切——他們都是很好又很普通的人。

費奧多爾騙他們說他是奈央子的同學,替奈央子來照顧他們,於是他們就從來都沒懷疑過,甚至把他也當成是自己的孩子:

“費佳醬是一個人來日本讀書的嗎?很辛苦吧。”

鬢邊有些花白的女人眼睛也已經開始有些衰退了,隨口跟費奧多爾閒聊的時候,她正戴著花鏡,有些費力地挑著魚乾。

“勞您掛心了,我自少年時就一個人在外漂泊,這麼多年下來,總算已經習慣了。”

費奧多爾說。

“是嗎,原來你也是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啊。”女人抬起了視線,透過厚重的鏡片看著費奧多爾,隔了很久,她才幽幽歎了口氣,輕搖著腦袋,無奈地笑著:“是啊,年輕人是該早些出去闖蕩。”

“奈央子那孩子也是,十幾歲就一個人跑到東京那樣的大都會去了。我們當家長的當然放心不下,但那孩子倔得很,鬼主意又多,就算我們不答應,她也一準不會安生。”

“她為了讓我們答應她去東京的事情,包攬了一個暑假的家務,看著那麼努力的奈央子,我就算想拒絕也說不出口啊。”

“多支持她些,興許還能讓她少吃點苦頭,她爸爸當年是這樣說的。”

費奧多爾隨聲應著,雖然這樣的情報對他來說好像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但沒來由的,他的腦海裡竟出現了那樣一副少女的畫像,張揚明媚又倔強的,仿佛什麼困難都不放在眼裡一樣。

像個小太陽。

“奈央子最喜歡仙台的味增湯,我也教過她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步驟和配料都沒什麼差彆,她做出來的湯總是差了一點火候。”

差了什麼呢?費奧多爾仿佛看到了那個拿著天平和量杯小心翼翼斟酌著輔料用量的小姑娘,還有拿著淺碟嘗味道的時候,小家夥一臉委屈又生氣的模樣。

連他自己也沒發現,自己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輕輕彎起了唇角。

“她小時候就很擅長畫畫,但長大了以後反而沒怎麼見過她動筆了。”

“她腦子很聰明,遇到什麼難題總能一眼就解決。”

“她其實是個很自立的孩子,之前我生病了,她爸爸在外麵出差,她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地照顧著我。”

“她在學校人緣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

“奈央子啊,她一直都是我們的驕傲。”

是嗎。她是這樣一個人啊。

當那個少女第一次闖進他的夢境的時候,費奧多爾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並不認識那孩子,但他知道關於她的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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