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之間的對話親近中又帶著疏離,在彆人聽來,可能不像母女。
地點定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溫意歡出門前才將地址發過去,當她到時,羅梓瑜竟已坐在那兒了。
她是個極其高貴優雅的女人,妝容完美,搭配首飾和服裝,整體和諧,挑不出有哪裡彆扭。
“媽。”
在她對麵坐下,溫意歡笑意盈盈。
羅梓瑜同樣莞爾,將桌上的盒子緩緩推過去,“媽媽在奧地利為你拍下了一條項鏈,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溫意歡隻是瞄了一眼,便說:“我很喜歡。”
當初媽媽是因為父親出軌才一氣之下離婚,飛去國外,她那時也想過爭取撫養權,但勝算的確不大,便選擇將她拋下。
溫意歡以前確實怪過她,後來站在她媽的角度想想,她也沒錯,人為自己活是對的,所以漸漸也就釋然了。
隻是她們之間畢竟錯過多年,沒有朝夕相處過,母女之情早就淡若水了,她試圖和她媽媽表現得親近點,但也僅能維持表麵,心裡終究是做不到的。
母女倆閒聊片刻,才開始點單。
雖然平時很少接觸,但羅梓瑜清楚記得女兒的口味,點的全是她愛吃的,這點還是讓溫意歡很感動。
吃飯時,她們都很少說話,直到用餐完畢,羅梓瑜拿餐巾輕拭下唇角,才說:“歡歡,媽媽和男友分手了,我打算回國發展。”
溫意歡在聽到這話的刹那,感覺自己的心被猛地撞擊了下。
她發覺自己內心是喜悅的,也是直到這一刻發現,她其實是渴望親情的。
隻是,好景不長,很快她就聽到她的下一句:“媽媽聽說你交了一位小你幾歲的男朋友,還在上大學?歡歡,不要和爸爸慪氣,那不值得,你應該嫁一個能讓你風光的男人,他能助你的人生更上一層樓,而不是給你拖後腿。”
溫意歡一下就聽出來了,她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勉強,“媽,你該不會也是聽到風聲特地來勸我和陸家聯姻的吧?”
羅梓瑜沒有否認,她說:“歡歡,那才是你最好的歸宿。”
喜悅的情緒就像泡沫,轉瞬即逝,溫意歡望著窗外,久久不語。
羅梓瑜叫來服務員買單,之後道:“媽媽還有事情,不能和你深聊,我相信我的女兒是明智的,你一定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自己的親生母親,在對她進行精神pua。
溫意歡沒轉頭看她一眼,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顫抖,指甲快要摳破掌心,她也渾然不覺疼痛。
所有人都在打著為她好的名義來勸她,其實都是在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包括她親媽。
她一定是想來北城發展必須要有個堅實的靠山,所以讓她嫁給陸欽那個草包。
連對方的為人都沒好好去了解過,就口口聲聲說是為她好,這未免太敷衍。
收回盯著窗外的視線,溫意歡起身要走,旁邊卻忽然有道人影閃過,頃刻間坐到她對麵。
“哭了?”
季時予修長的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緊盯她泛紅的眼睛。
“剛和我媽聊了幾句,有點兒傷心。”溫意歡不太喜歡向彆人吐苦水,很快轉移話題,“你怎麼碰巧在這兒?”
“和客戶約了在這兒吃飯。”
知道她不想深談,季時予自然不會再追問,從西裝口袋拿了顆水果糖放到她麵前,“剛從櫃台拿的。”
溫意歡被他逗笑,剝開糖紙將糖放入口中,濃濃的草莓味在舌尖綻放。
很奇怪,心情竟真的有所好轉。
她手托下巴盯著男人的俊顏,嗔他,“還拿糖哄我,逗小孩呢?”
季時予挑眉,不予置否。
餘光瞥見兩個男人進了餐廳,他站起身,抱歉地對溫意歡說:“客戶來了,我要走了。”
溫意歡揮揮手,“謝謝你的糖。”
季時予看見她眼底的真誠,唇角淺淺勾起一抹弧度。
晚上見。
他在心底默默說。
*
夜晚,華燈初上。
溫意歡驅車來到博睿大酒店,法拉利張揚停在旋轉門外,下車後,泊車小弟快步走來,她將鑰匙交過去,轉而往正門方向走。
今夜,她穿了一襲張揚的紅色晚禮服,斜肩的款式,露出半邊白皙圓潤的香肩,脖子上戴了條璀璨的鑽石吊墜,水滴狀,燈光下熠熠閃爍。
酒店大廳裡衣香鬢影,溫意歡的進入引來許多富家公子哥的注視,對這位眼生的麵孔,他們一時間都認不出是哪家的千金。
溫意歡雖身處上流社會,卻極少露麵參加商業活動,之前又出國五年,自是許多人不認識的。
看到舅舅被人圍簇,溫意歡朝他走去,她所到之處,皆會引來周圍人的注意。
裴至勇看見溫意歡,連忙將她拉過去,無比驕傲地對大家介紹:“這是我的外甥女,之前在世界頂尖的香水品牌擔任高層,近日才回國,以後還要仰仗大家多多照顧。”
溫意歡年輕又漂亮,上了年紀的男人都問她有沒有對象,想介紹給自家兒子認識。
溫意歡連忙逃脫陣營,當她從人群中走出,不期然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身著墨色西裝,合身的剪裁包裹著完美的身軀,筆挺如鬆。
無論季時予的身邊有多少人,他永遠都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時光將他曆練得沉穩成熟,她恍然發現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莽撞又一往無前的少年。
那樣滿腔熱血的季時予大概再也回不來了。
溫意歡走到季時予的麵前,還未出聲,表哥忽然走來,對她介紹道:“這位是季總,我爸的好兄弟,你該隨我喊一聲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