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2 / 2)

我強笑道:“在這裡大動乾戈的話,被盯上對你可一點也不好呢,職業殺手先生。”

如果對方是毒蛇的話,我可以更明顯地看到他瞳孔裡麵危險的變化。

“從身體的肌肉分布情況來看,你擅長散打、自由搏擊和槍械。習慣性緊閉成一字型的嘴型,說明你自製自律,且自尊心極強,不會放過任何挑釁自己的人。但,你若是自由職業者的話,你隨時都可以起殺意。現在還願意忍著,你應該是長期在高壓高強度的集團下工作,你不會輕易惹是生非,所以,在公眾場合你不會隨意引人注意。”

“先生,”我眨了眨眼睛,一套說辭就湧在嘴邊,道,“不管道上規矩,在這裡打下去的話,你可能得和我去警視廳做筆錄了。留下指紋DNA,對你我都不利。”

我整個手臂都被他捏麻了,手筋、手骨、以

及血肉都能明顯得感覺到極強的拉扯感。一句句話下來,越是猜透他內心的心思,他越是用勁,但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鬆了勁。我正要抽手,他一拳頭直接頂上我的腹部。

幸好發現得及時,否則我起碼得吐出一些唾沫才能結束。

“明知道我的身份,還故意三番兩次挑釁我。”對方往西裝店的方向望了一眼,“你是故意引我出來的。”

“哦,不算太蠢。見我救了你,”我攤開雙手,對著他說道,“要不要一個和好的抱抱?”我餘光瞥向周圍觀察情況的路人,有人已經手上拿著手機似乎準備看情況不妙,就幫忙報警,“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喝杯巧克力,緩解氣氛?”

麵前的銀發男人眸色越來越冷,死死地盯著我的笑容,森冷地說道:“越看越覺得不該讓你活著。”

“話也不能說得這麼滿。”

我們兩個對話之際,兩個商場的保安已經趕了過來,詢問我們的情況。我瞧著旁邊不斷地釋放低氣壓的銀發男人,開口笑道:“我們是鬨著玩的。”

保安叔叔嚴肅地說道:“這裡可是三樓,要是真不小心摔下露台,不死也會半殘。這不是在鬨著玩的。互相道個歉,和平解決這件事。”

我看著旁邊的殺手先生,露出笑容,坐等他低頭道歉。但他才不管我們這一套,扭頭直接走。

“這人怎麼這樣!?”另一個保安比較年輕,雖然不滿,但一直懾於對方的冷意,始終站在老保安後麵。就算這個時候有不滿,也沒有動任何腳步。

“你沒事吧?被這麼對待,還那麼和氣地原諒你的朋友。”保安大叔抓著我的手臂似乎要檢查我的傷勢。

我笑道:“我從小到大,就是被認識的叔叔阿姨們公認的太容易心軟的人。沒辦法,我就沒辦法對他生氣啊!最近天氣開始變熱,所以他才有點暴躁,我懂。”

“你太善解人意了。”

我明確這句話是被對方聽進耳朵裡麵的,因為我剛說完,對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腳步極重。但也許知道會沒完沒了,所以他沒有回頭找我算賬。

保安們倒沒有急著回自己的崗位。

因為在那個人離開後不久,西裝店裡麵發出了一聲慘叫,有個客人的珍珠項鏈丟了。客人要求店家立刻封鎖上下兩層店,彆讓小偷跑出去了。兩個保安連忙過去檢查情況。

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西裝店外麵的休息沙發上。望著被困在店裡麵的萩原研二四處在找我,直到他發現店外的我,我才隔著玻璃窗,笑著揮揮手。

「努力解決珍珠項鏈丟失案吧,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無語地望著我。

我自己笑夠了,從口袋裡麵翻出一顆青蘋果口味的糖,邊吃邊等結果。

這糖是鬼塚大叔送我的。

因為我生日當天,他不好在上課期間給我,讓我當眾拎回宿舍,所以他是趁我們上課的時候,藏進我的被子裡麵的。那天晚上其實沒那麼順利。因為回宿舍一看我疊的豆腐塊歪了,我整個人就爆炸了。我生日當天難得疊得方正的豆腐塊。我折了有二十分鐘,居然就這麼被破壞了。

我喋喋不休地罵了好久。

正要找出犯人,發誓要給他好看的時候,我發現,裡麵有一包水果味的硬糖。

是那種上麵印著卡通圖案,一看就小孩子氣的糖果。

顏色還賊多,有八種顏色,每種有四顆,糖紙後麵還有智力題。

這怎麼看,都是小孩子的糖果。

……

總而言之,這幾天我每天都會抓一小把放在口袋裡麵,無聊就可以吃一吃。雖然都是工業糖精的味道,但是聊勝於無。

萩原研二在店裡麵待了有二十多分鐘,丟失珍珠項鏈的人為了

防止有小偷跑走,以及要求所有人配合,還用店內電話打給保安處,要求多派一些人過來協助,還把商場的經理給驚動了。不少路人都湊熱鬨,把出入口都堵得滿滿的。

我看得都有點困了。要不是沒錢,我現在就找一家店吃東西了。

這個時候,萩原研二打電話給我。我其實不知道那是萩原研二的電話號碼,但是直覺告訴我是,接起來之後,萩原研二的聲音就冒出來了。

“失主胡攪蠻纏,現在和店裡不願意配合的客人正在吵架。我看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說不定聯誼會遲到。榎本,你要不進店裡來一趟?”

一聽他需要我幫忙,我就來精神了,故意逗他道:“我進去能幫什麼?我在外麵還不用被搜身,不是挺好的嘛。”

萩原研二像是怨主一樣念著我的名字,“榎本同學…”

“我是有原則的,不能進店就是不能進店。但是我可以支個招給你。”

“你說。”

“報警。”

萩原研二沉默了非常長的時間,以至於他開口說話前,我都能覺得他已經歎了一個太平洋的氣。

“榎本同學,這個基礎的建議已經出現過了幾次。但是,失主不想把事情鬨大,商場經理也不想把事情鬨大,客人們覺得等警察過來也很麻煩,所以報警的事情已經擱淺了。現在就是所有人都檢查了,但還是沒找到珍珠項鏈,暫時都被困在店裡麵。”

“嘖嘖嘖,浦田老師說的犯罪黑數出現了。那,也許也有一條小狗把珍珠項鏈叼走了呢?”

我說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彆鬨。”

好吧。

我一手半抱著沙發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見過那條珍珠項鏈嗎?”

“進門的時候遇到失主,所以對她的珍珠項鏈有一些印象。”

“這裡開始就錯了,萩原同學。當案件發生的時候,你就是警察角色,你就是偵探角色,你不能等著彆人給答案了。你沒有看清珍珠項鏈的話,你可以要求失主把相關的照片給你看。立場要堅定,話語要堅定,這樣彆人不會質疑你,也不敢輕易否定你。”

萩原研二明白我的意思了,“你要我自己去破這個案子?”

“我就不說1+1=2了,這其實就是1+2的難度而已。”

“1+2,這可是剛好堪稱哥德巴赫猜想的難度。”

他這話剛好戳中我的笑點,“我要錄下來,你再說一次。”

“……”

不管如何,我成功錄音了。

萩原研二也跟著把整個案子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給我聽。

失主曾經在上層女裝店換過兩三次衣服,能明確的是失主自己沒有摘下過自己的珍珠項鏈。但她不確定是哪一次換衣服的過程中,自己弄丟了,也不知道。店內的監控攝像頭並沒有朝向試衣間的方向,所以沒有錄下誰進出過換衣間。

目前隻有負責收拾回收衣物的店員提供了證詞。

店員站在試衣間的出口處,在回收客人認為不合適的衣服時,並沒有留意失主脖子間的項鏈,但是店員記得在失主換衣服的過程中,隻有三位客人先後用了失主曾經使用過的換衣間,並且第一時間已經檢查了她們的手提包,都沒有發現珍珠項鏈。

其實現在很多客人的想法是,如果有人真的發現珍珠項鏈,沒有歸還的話,就應該是早就拿著項鏈離開店裡了。然而,那段時間離開店裡的客人也少,都是男裝店的客人離開,女裝店的客人還在。因此,失主認為有人合謀。隻是離開的客人也檢查過了,他們都是單獨來的,全程都在攝像頭裡麵,並沒有可疑的目標離開了。

說到這裡,萩原研二吐槽了一下,我被那個銀發男起爭執的畫麵也錄

在裡麵了。雖然沒有錄音,但是一看我那欠扁的姿勢,就知道是我在挑釁對方,“你要是哪天被人放倒,賣到東南亞,或者扔進東京灣都不叫人驚訝的。那個人一看就不好惹。”

“有和平解決的,你不要怕。”

“……”

我繼續拉回案件上,“所以,你有什麼推論?”

“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失主是在自導自演,因為她的情緒總讓我覺得有違和感,明明應該是急著找項鏈,但她總是在找茬。但如果是自導自演,珍珠項鏈去哪裡了?她穿的是緊身裙,帶的包也是那種硬質錢夾子,根本藏不了珍珠項鏈。”萩原研二說道,“如果藏在店裡麵的話,其實剛才保安們和店員們也查過一輪了。除非裡麵有店員在配合。還有一點……”

“嗯?”

“如果真的是自導自演的話,動機就變得很奇怪了。”萩原研二說道,“一般這種貴重物品丟失案若是為自導自演的話,都是為了騙保。騙保就需要立案,然而失主並不想報警。”

“你看不看福爾摩斯?聽過《紅發會》嗎?”

“你是因為想讓我獨立破案,所以才不直接告訴我,還是因為你不急?”

我被他這一針見血的話逗笑了,“哎呀,我被識破了,我確實不急。你其實也不要急,我們要像釣魚一樣,耐心以及等。”

“等什麼?”

“等信號。”

就在這時,就像是響應萩原研二疑惑一樣,整個商場的警報聲響了起來,刺耳尖銳的聲音跟要刺穿人耳膜和心臟一樣,乍一出現,心口都跟著發麻。我掛掉萩原研二的電話之前,扔了一句話,“控製住失主,交給你了。”

遠在西裝定製店之外的珠寶店裡麵的保險鎖一一緊扣。門店裡麵好幾個女店員翻過玻璃櫃,直接製服拿出槍支的強盜。摘除便衣打扮的刑警們則壓著穿著保安服裝的幾名同夥,在商場出口處等待彙合。

我和目暮警官打了一聲招呼,“撿到大案子呢!”

目暮警官笑道:“不是你舉報的嗎?”

“舉報有獎嗎?”

目暮警官笑道:“你又不要獎狀。話說,小綠給你準備禮物了,你晚上去參加生日會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期待。”

目暮綠是目暮警官的妻子。

“對了,你到時候會帶朋友過來,對吧?”目暮警官高興地說道,“我聽鬼塚和毛利老弟都說,你在警校有好幾個玩得挺好的朋友。大家都很期待,你就帶他們過來參加生日會吧?你都不知道,因為你以前都不交朋友,大家都很擔心。現在聽說你交朋友了,都很高興!在大阪的服部本部長都帶著一家子,坐飛機過來參加生日會了。他們有些話想要囑托你朋友。”

“哈?”

我整個都傻眼了。

我哪來的朋友,本人怎麼不知道!

而且這個「朋友」還是複數!?

“區區一個生日而已。”

“其實大家也想借個機會湊一湊,見個麵,結果不小心弄得太熱鬨了。”

我頭有點暈,是真的頭暈。

我扶著額頭的時候,最後一個搶劫珠寶的同夥也跟著回收完畢。這個同夥應該是和萩原研二經曆過一場扭打,半身紅衣掉了下來,隻掛在粗粗的腰間,假發也掉了,妝容也花了。裝乖的萩原研二順勢和各位刑警前輩們打了聲招呼。

話說,萩原研二到就到,還非要當眾用拳頭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我手臂,看得在場的刑警大叔們各個心花怒放,喜笑顏開。

“這就是小弘的朋友吧,年輕有為!不錯不錯!”目暮警官伸手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順勢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手臂,“身體也很結實,不錯不錯!”

萩原研二雖然不知道

怎麼回事,但是很聰明地沒問,一直陪著長輩們笑。

大叔他們也很忙,先收拾走了,說晚上再細聊。我一看到他們的身影從視線裡麵消失,就立刻左右開弓,把萩原研二的手臂當沙包打。萩原研二哪裡肯真的當沙包,沒打兩下,就跑了。

和我保持安全距離之後,萩原研二才問:“你現在該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你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不對勁的?你一開始就預知這裡會有珠寶盜竊案嗎?”

“怎麼可能?這商場是你帶我過來的。”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應付晚上的生日會,不耐煩地說道,“我一開始隻是注意到戴著珍珠項鏈的人是個男的……”

“你怎麼看出來是個男的?”

“男人臉部脂肪少,一笑就容易有很多細小的皺褶。而女人麵部脂肪多,就算上年紀了,就算有皺紋,也不會那麼細。然後,我聽到他說要為老公買西裝,我就覺得很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老公’這個詞也可能是對戀人的愛稱,是因為他的戒指沒有項鏈顯眼名貴嗎?”

“不是,像他那麼醜,脾氣又那麼差,怎麼會有人願意當他老公,花錢養他?我都沒有。”

“……好吧,你繼續。”

“但我很好奇,他一個人在店裡麵閒逛那麼久是做什麼。然後注意到店裡有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人,直覺那個犯人是忌憚他,所以不動手。我就想辦法先把那個人搞出去。”

萩原研二聽明白了,“也對,在錄像裡麵看到那人真的還挺凶的。要是當時封店搜身,對方不願意配合,犯人胡攪蠻纏,一定會被他揍。”

其實揍倒不一定,但我怕萩原研二猜到他可能是職業殺手,跟他糾纏不休,給自己找麻煩。像我,就不願意找麻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我繼續說道:“果然人一出去,犯人就開始鬨事,他說珍珠項鏈丟了,我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他可以丟戒指,丟錢,但不可能丟珍珠項鏈。我當時讓你去看珍珠項鏈長什麼樣子,你後來看了嗎?”

萩原說:“珍珠項鏈沒有掛鉤。如果真的有人偷她的項鏈,一定會扯得到處都是珍珠。犯人又說自己根本沒有摘下珍珠項鏈過。所以很明顯,這是犯人自導自演。事實上,最後他發現不對勁要逃跑的時候,上衣被拽下來,藏在胸口位置的珍珠項鏈也掉出來了。”

“對,但找到珍珠項鏈不是重點。你提到了動機不對。他自導自演不是為了騙保,那他吸引商場經理和大量保安們過來處理事情是為什麼?答案隻有一個,聲東擊西,好方便他的同夥對保安們交換身份。”

“所以,你聽說他的珍珠項鏈不見之後,就懷疑保安處會出大問題,於是報警了。然後又從在保安室的犯人同夥裡麵問出了犯人的目的,安排警察假裝成店員,一舉逮捕了所有人。”

“其實也不用逼問,也可以知道目的是珠寶店。你看現在是大白天,他們完全可以晚上行動的,更安全更有效率。可是他們必須白天行動,那麼是為什麼呢?”

“因為晚上的寶石會被收進非常牢固的保險箱裡麵,不如白天直接砸玻璃快,就和大部分匪徒選擇白天搶銀行,比晚上搶銀行容易一個道理。隻要控製好保安的話,緊急關閉監控,到時候假裝成保安的匪徒佯裝追捕匪徒們,一起把東西收刮走,其他人也不知道還沒有報警。等人都逃之夭夭了,警察才到就為時已晚了。”

“對,就這麼簡單,有哥德巴赫猜想那麼難嗎?隻要聽到珍珠項鏈被盜,這不就是很容易推了嘛。我叫你去看珍珠項鏈,你就不看。怪得了誰?”

萩原研二盯了我的額頭看一眼,表情複雜地說道:“有時候我真想知道你的腦子長什麼樣子。”

我也想知道大部分人到底腦袋想什麼。

“聯誼時間還趕得上嗎?”

我話音剛落,萩原研二才想起要帶著我去買衣服。我現在對衣服執念沒那麼深。他去買衣服的時候,我去看了那頂黑色平沿禮帽的價格。我賬戶上麵有幾個大叔給我的生日用零花錢,湊起來剛好可以買。

萩原研二見我付錢買帽子,還有些驚奇,“你喜歡這個帽子?”

“不是。”我想起那個凶巴巴的銀發男。當時因為我怕真的打起來,反而激起對方不管不顧的血性,就讓了幾步,結果吃了不少虧。

我繼續說道:“我剛才問過店家說是不是隻剩這一頂帽子了。他說這是限量款,隻剩這一頂,我就立刻花錢買了。我知道有個人好像還挺喜歡的。我故意買走,他就沒有機會買了。”

“想到他會心情不愉快,”我邊說,邊轉著那頂黑帽,“就覺得這可能是今天唯一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情了。”

萩原研二見我依舊鬱悶,問道:“那買銅鑼燒給你吃,也不會讓你開心嗎?”

“哦,那現在有兩件了。”

我認真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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