榎本弘一真的長大了。
聽到他們似乎還要繼續喝酒,越智教官認為北川周平今天心態也太過輕鬆了。和舊日聯絡人的兒子聊天回憶過去,讓他在現在這種情況也有要和榎本弘一喝酒的衝動嗎?還是喝的蘇格蘭威士忌。
雖說他們及時地趕在北川周平被發現是臥底之前,就安排他死遁,但是北川周平之前也說了,他之所以會挑選今天這個時機,就是他被所在的組織懷疑了。
若是他們的死遁計劃被發現的話,臥底北川周平就應該相當於自爆。
思來想去,越智教官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感覺自己要出麵阻止一下他們,提醒北川周平做正事。
敘舊這種事原本就是來日方長,也當然有分不合時宜。比如說,就算北川周平再怎麼酒量好,也不該今天這麼放縱自己。死遁計劃裡麵,他自己也有自己該負責的內容。
行動前,越智教官正打算把自己耳朵上的監聽耳機放在一邊,正好聽到榎本弘一收到
了鬼塚教官的電話。果然,榎本弘一第一反應就是假裝聽不到手機。越智教官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就算他今天因為父親的舊相識動容過,榎本還是記憶裡麵的榎本弘一。
因為這一小插曲,沒來得及出發的越智教官猝不及防地聽到榎本弘一和北川周平危險又露骨的對話。
越智教官的眼睛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
該死的北川周平果然就是人麵獸心,披著人皮的豺狼。
越智教官聽北川周平欲拒還迎的聲音,眼皮直跳,全身上下開始放著冷氣。他之前堅持來看情況,其實說是要來保護北川周平,但最重要的是,他腦袋裡麵總是反複回放兩個人在電梯裡獨處的畫麵——北川周平親熱地摟著榎本弘一,還趁手揉摸著榎本弘一的脖子,怎麼看都叫人感覺很奇怪。
現在聽隔壁對話走向崩壞,越智教官能坐得住,他就差眼睛能噴火了,
他不確定北川周平在十年失聯間經受了多少苦難,讓他變得如此墮落不堪,還是北川周平原本就不算是什麼善類,隻是在臥底時期無限地放低自己的道德底線。
榎本弘一雖然平時聰明,但確實也有一些地方是很天真單純的。更彆說,對方還是父親的舊相識,對方還說了自己父親的好話,榎本弘一對他的戒心就不可能會有多高。結果這人居然利用了這一點,試圖灌醉榎本弘一,欲行不軌。
一個耳機還掛在越智教官耳邊,他人已經衝到門邊,口袋裡麵取出萬能卡,可以打開榎本他們所在的房間裡麵。
這個時候,榎本弘一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他的低笑聲就跟在不知深淺的河裡麵踩水,虛浮,浮泛,散漫。
“北川先生一直在說喜歡我聰明。”榎本弘一悶笑道,“你想不想要看我更聰明的樣子?”
北川周平在耳機裡麵傳出來的聲音,明顯叫人感覺他還並沒有準備好,就被一個硬物敲了一下腦門。他反抗驚怒的聲音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榎本弘一完全就不管,冰冷的聲音很快就響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麼身份?真的是以我父親作為聯絡人潛入犯罪組織的成員嗎?”
“我怎麼不是,白馬先生也都和我一一確認了?隻有臥底才能知道的基本信息!我不是,誰是!”
北川周平驚怒地回應道,但他麵對的是榎本弘一。
“第一,一個潛伏在組織裡麵多年的臥底居然連基本的刀槍器械使用的厚繭也沒有,這十年都是在坐在辦公室裡麵都隻是看報紙刷新聞嗎?”
“第二,臥底連基本常識都沒有,彆人的健身鍛煉可以是為了健康美型,但是臥底鍛煉身體最大的目標應該在於保命,鍛煉身體的各方麵敏捷性、反應能力,協調能力等等,其中跑步是最近的鍛煉身體的力量的運動。而且,跑步根本就不會增加身體肌肉太多的體積。你的努力還不到可以成為全身都是肌肉的人。”
“第三,身為臥底本身警惕心其低無比,刻意回避掉對自己有利的環境,到新的目的地不審視周圍,還因為我拉個窗簾,簡單做個反偵察,你就覺得我聰明厲害?”
榎本弘一冷哼道:“就你這個程度,還想要當臥底,你怎麼不乾脆跟彆人說你想要當國家首相呢?”
北川掙紮道:“如果我不是臥底,我怎麼能順利說出那些話呢?你不也是相信我說的與你父親之間的相處的話?”
“這不就是彆人在教你嗎?”榎本弘一的聲音抬起,“來吧,你如果不回答我的話,你今天晚上就不要想順利逃出去。”
“到底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不然你可不要怪我發酒瘋,失手把人給打成殘廢,電梯裡麵有你對我的騷擾,房間裡麵又調製讓人容易一醉不醒的**酒,結合你平日品行不端。我倒
是要看看到底誰相信你是被我故意打殘的。”
“救命啊救命!!!”
“快救救我!”
耳機裡麵全都是求救聲。
越智教官有點懵,一邊聽著耳機裡麵榎本弘一打狗一樣的毫不留情,一邊手上堅定地先把剛才榎本弘一對北川周平的話刪除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聽到,更不可能錄到什麼對話。
北川周平這個方麵還挺橫,麵對暴打,死都不開口,隻堅持說自己是臥底,要找白馬警視總監對質。
榎本弘一也不慌,抽出他的手機開始念聯係簿上的名字,“那我就和你的大腦邊緣係統聊天。”
越智教官聽浦田老師說過什麼大腦邊緣係統在人說謊的時候會很活躍,很多不受控製的微表情,像是愧疚、害怕、緊張、恐懼等等都是因為大腦前額葉區的活動加強了。
越智教官聽榎本弘一不斷地在報聯係簿上的名字,似乎想要直接試探出到底是誰在教北川周平那些話的。
越智教官敢保證,他和白馬警視總監都沒有想到一個正值上升期的議員居然會為了幫人頂替臥底身份,放棄自己的事業,改頭換麵,重新開始。
就在就在名單漸漸見底的時候,越智教官能感覺自己全身的緊張。然而偏偏這個時候,整個飯店突然傳來連續幾聲劇烈轟然的爆炸聲,整個樓失重一樣地震了一下,所有的東西都朝著一個方向倒了過去。
越智教官也聽到榎本弘一也跟著倒了下去,身體跟著樓層爆炸而失衡,和那些酒瓶酒杯、椅子都徑直摔到地上。就連越智教官也忍不住跟著倒下去,頭部砸到桌角邊,眼前跟著一黑,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幾分幾秒,隻有耳朵的耳機裡麵依舊還在傳來聲響——是酒瓶砸到身上那種悶聲,一次沒成功,第二次奮力後瓶身破碎。
聲音跟在夢裡麵傳來的一樣,不真切。等越智教官重新恢複自己的視力,已經發現整個樓層都在往一個地方開始傾斜。
炸彈可能安放在樓層較低的支撐柱的地方,現在樓層坍塌,大樓慢慢向下傾斜。此刻刺耳的警報聲打響,格外地分人心神,擾人心誌。
越智教官連忙站起身去確認隔壁,隔壁門已經大開,看起來有人逃出去了。越智教官耳畔時刻響著酒瓶砸在人身上的聲音。他始終覺得那破碎的酒瓶聲很蹊蹺。
榎本弘一跟著倒在一邊,他得是有多好的身體控製能力,立刻撿起酒瓶砸到北川身上。而且他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砸對方一下呢?
等越智進屋檢查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高大的銀發青年把頭上全是酒液和血的榎本從地上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沒想到會遇到熱心人!
越智連忙問道:“小……他沒事吧?”
琴酒冷眼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雙眼緊閉,呼吸平穩的榎本弘一,聲音冰冷,“沒死。”
“……”
感覺多問幾句就會被他殺了一樣,但越智教官真的很想問這爆炸發生多久了。
昏那一下,時間概念都模糊了。
這個時候,榎本弘一的低笑聲莫名響了起來。
越智教官大喜過望。
他醒著!
越智教官正要和他好好說幾句,榎本弘一還在繼續笑著,好像聽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讓他不僅直不起腰,還全身沒力。他的腦袋也跟著到處拱來拱去,又像是在找東西,又像是覺得頭太重,身子撐不起來,所以腦袋隻能東倒西歪,不停地“咚咚咚”撞著旁邊的人。而旁邊的人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越智關心地問道:“什麼情況?他看起來很不對勁……”
“在發酒瘋。”
“……”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