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怕死,我為什麼不能因為怕死就不生孩子呢?”她像是在質問葉盛鈞,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有這種想法,是正常的,是理所應當的,是理所當然的。
“不是的,這不是自私,不是矯情,不是有病,更不是什麼懷孕恐懼綜合症。這不過是人之常情。”
死亡是個概率問題,曉夏怕死,也沒那麼怕死,她已經死過一回。
隻是覺得不值得罷了。
這個死法,她覺得不可以。
說到底,這是一個人生價值觀取向的問題。
結婚生子,本來就出自私欲,本來是很私人的事。
但卻因為乾係重大,不能是私人的。
“葉盛鈞,你結婚也是為了生孩子嗎?如果是這個,恐怕我們不合適,不如到此為止。”
曉夏直指核心,選擇直麵橫亙在兩人之間最現實的關鍵問題。
之前是她考慮得太少,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加倍追回。
英年早逝一次就夠了,這次她想活到七老八十,自然老死。
所以,不能再得過且過。
葉盛鈞的腦子已經炸了,無法正常運轉。
就算發現了曉夏一個賊大賊明顯的Bug,他也無心深究。
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媳婦兒就要和他到此為止?
她都有了他的孩子,她還懷著他的孩子,就要和他到此為止。
為什麼呀?為什麼!
葉盛鈞隻會重複問曉夏,“媳婦兒,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你到底想要什麼啊?”
曉夏不由仰頭望天。
這是有壁啊。
都不知道還能怎麼解釋。
唉,當初她至少應該醒在婚禮現場,那她肯定會當場逃跑,有多遠跑多遠。
也就不會跌在那把好腰上,醉在那張好臉上。
她本來就從沒想過要結婚。
早在她出生之前,結婚就不流行了,早就淪為“小眾愛好”。
夜色深沉,涼意漸重,坐在同一張床上的兩人長久相對無言。
葉盛鈞難受得不行,渾身冰冷,心中卻如有火燒。
被這冰火兩重天反複灼燒,葉盛鈞忍得渾身都在顫抖,恨不得發狂。
“夏夏,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葉盛鈞忍得嗓子眼梗得生疼,嘴唇咬出血,眼睛都在打哆嗦。
曉夏都忍不住想要憐愛這男人,對他善良一點。
然而,她必須繼續,“葉盛鈞,我是認真的,沒有要嚇你。男人找錯了,可以不要,換一個重來。隻有生孩子這個事,是錯了也無法重來的。錯了重來的勇氣,管不來這個事。這種勇氣,我沒有。”
這種勇氣,這種孤注一擲的勇氣,她親媽有,她沒有。
曉夏覺得有些抱歉,但她不覺得她應該道歉。
生孩子不僅僅是冒著生命危險的事,生孩子隻是一個千難萬難的開始。
她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去開啟一個潛藏著千難萬難的潘多拉魔盒呢?
就為了賭一個虛無縹緲,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希望嗎?
她對薛定諤那隻存在又不完全存在,也許名為希望,也許名為災難,或者同時既是希望又是災難的貓完全沒興趣。
葉盛鈞就好像冷不丁被扔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