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2 / 2)

趙元柔臉色一暗,一把推開了他,說道:“你來做什麼?看我笑話嗎?”

“我……我……”秦惟咬了咬牙,說道,“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趙元柔沒有理他,把頭扭到了一旁,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

秦惟暗歎,他也知道,這個賜婚,柔兒並不樂意,但是,他以後會加倍對她好的。

她有任何的願望,他都會滿足她的。

秦惟懇求著說道:“我現在就辦,行不行?”

秦惟神情憔悴,頜下長出了一層薄薄的胡須他都沒有去打理,眼中滿是疲憊。

眾人聞言都忍不住心想,秦惟是答應了什麼?

而下一刻,秦惟就給他們解惑了。

“母後。您去跟皇兄求個情,把周景尋放出來吧。”秦惟是直接對著太後說的。

趙元柔微微一訝,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的賜婚旨意下了後,她在心裡是惱上秦惟了,要不是秦惟不依不饒,皇帝又豈會給他們賜婚?!

趙元柔當即就對他提出要求,讓他把周景尋從東廠誥獄裡救出來,如此,她才會考慮婚事。秦惟偏偏一直不答應,她不得已才想到了女學。

盛兮顏:“……”

除了女學的幾位大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臉茫然外,其他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些命婦王妃們不約而同地低下了頭,她們一個個或是拂袖,或者飲茶,要不就和鄰座仔細討論起了誰的簪子好看,誰家新納了一個小妾的問題,一副極其熱衷的樣子,隻當自己是耳朵不好,完全沒聽到秦惟在說什麼,但其實一個個都已經豎起了耳朵。

這滿京城,誰不知道,秦惟的這個未來的王妃就是從周景尋手上“搶”過來的,而現在,他居然要去給周景尋求情。

再聯想起 ,剛剛秦惟那句“我答應你”,才不過一會兒工夫,她們腦海裡,就已經上演了好大一出戲。

太後臉色鐵青,眼前這個要不是她親生的,真想直接掐死算了。

他怎麼能,怎麼能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

為了這個趙元柔,他連臉麵也不要了嗎?!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

秦惟心裡也知道,這件事其實還是等到回宮後和太後單獨說會比較好,隻是現在柔兒明顯是惱了他了,若不能讓柔兒看到他的誠意,柔兒是不會原諒他的。

“母後,求你了。”秦惟懇切地說道,“你就去跟大哥說一聲吧。”

太後:“……”

她氣得嘴唇都發白了。

太後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應該答應的,她也更知道小兒子的脾氣,她要是拒絕,他肯定會糾纏不休的,這隻會更加丟臉。

而且……

太後看向自己茶幾上的那張絹紙,就是剛剛趙元柔在書這一試中所寫的。

趙元柔的書法並不出彩,完全淹沒在了一眾閨秀的好字中,隻不過她在絹紙上寫著的就卻是:

我有一味良藥,可治陳年頭疾。

太後的頭疾已經有十年,每每發作起來,都會痛到難以自抑,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拿它沒有辦法。

趙元柔會知道這件事並不奇怪,左不過是兒子告訴她的。可是這味“良藥”卻吸引了太後。

她力排眾議地把這幅字定為魁首。

毫無疑問,趙元柔寫這樣一幅字,就是為了利用自己來達成目的,自己也如她所願了,她現在竟然還要驅使秦惟?

太後心口裡那團怒火在不住地跳躍。

“娘。”秦惟哀求地說道,“您就幫幫我吧。”

太後:“……”

不能讓兒子再丟人現眼下去了。

兒子是堂堂皇族貴胄,親王之尊,怎麼能讓人看了笑話?!

太後死死地咬住後槽牙,她看著趙元柔的目光好像會殺人,艱難地吐出了一個字:“好。”

說完後,她又從袖袋裡拿出佛珠,在心裡努力告訴自己:彆動氣。彆動氣。

秦惟愉悅地向趙元柔說道:“柔兒,母後同意了。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辦到的。”

他的目光真誠,跟著道:“你放心,這些人都可做見證,母後不會反悔的。”

太後:“……”差點把手上的佛珠給扯斷。

王妃命婦們全都低下了頭,半點都不想當這個見證。

唯有永寧侯夫人暗鬆一口氣。

趙元柔的心中有一些感動,她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拒絕秦惟的示好。

無論如何,現在把周景尋救出來要緊。

其他人這會兒看戲已經看傻了,對太後也不免有些同情,要是自家攤上這麼個兒子,非要被氣死不可。

周圍的一道道目光刺得趙元柔有些不舒服,反正目的已經達成,她咬了咬下唇,對著衛妍說道:“既然衛先生不願意我再參與比試,那我退出就是。”

今天過後,全京城都會傳她剽竊的事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她明明都那麼努力了。

趙元柔沉默地向太後福了一禮,一把拆下發上還剩下的兩朵梅花,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秦惟急匆匆地追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丟下一句:“女學如此不公,本王必會追究到底。”

太後:“……”

她眼前一片黑,身體晃了晃,差點沒厥過去。

命婦王妃們繼續低頭整理著衣袖,那架勢就好像衣袖上的花紋不能有一丁點的褶皺,非要把它整理平整了不可。

衛妍神情未變,若無其事地說道:“太後娘娘,還有畫和策論兩項,是否可以開始了。”

太後的嬤嬤還在努力給她順氣,聞言不由瞪了一眼衛妍,覺得她也太沒眼力勁了。

太後冷冷地說道:“開始吧。”

衛妍:“是,太後。”

衛妍讓人去各個花榭傳話。

盛兮顏也適時地提出了告退。

“盛大姑娘。”永寧侯夫人終於忍不住叫住她。

永寧侯夫人盯著盛兮顏腰間的羊脂白玉佩,眼中充滿了嫉妒和貪婪。

彆人不知道盛兮顏為什麼能夠得蕭朔的另眼相看,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就是因為這玉佩!

這玉佩本來該是她的啊!

永寧侯夫人咽了咽口水,說不出來現在是心痛還是後悔。

玉佩要是在自己的手裡,兒子又怎麼可能會被關進東廠誥獄,現在這個風光無限的人,應該是兒子才對!

盛兮顏聞言駐足,含笑地看了過去,唇邊的那抹淡淡笑容,讓永寧侯夫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威壓,就像那天在假山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一樣。

永寧侯夫人突然就啞了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的……玉佩不錯。”

盛兮顏頜首:“我也覺得不錯。”

她說完,就回了自己的花榭,眾人已經等的有些急了,早就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各種猜測,見隻有她回來,而不見趙元柔都不免有些奇怪。

程初瑜主動問道:“顏姐姐,那誰呢?”

其他人也都豎起了耳朵。

盛兮顏沒有給趙元柔掩飾的打算,直截了當地說道:“她剽竊。衛先生剝奪了她的資格,趕出了女學。 ”

四下儘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慶月忍不住道:“這不可能吧。楚大姑娘,她剽竊了什麼,是琴曲嗎?”

盛兮顏說道:“琴譜和詩詞。她做的所有詩詞全都是剽竊得來的。”

一言即出,全場皆驚。

有些人不相信,剛要再細問,就有使女過來,正式傳了衛妍的話,並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盛兮顏沒想到衛妍竟會做得周到,是是非非說得明明白白,不給趙元柔留一點顏麵,更不留一點讓人揣測的餘地。

方才盛兮顏也注意到了,衛妍的心裡自有一杆秤,什麼是可以妥協,什麼是絕不動容的,她心裡頭清清楚楚,難怪能在複雜的京城裡,讓女學站穩了腳跟。

她們簡直都聽呆了,不過連衛妍都這麼說了,那麼,趙元柔剽竊之事無庸置疑!

有人忍不住脫口而出:“這些詩……竟然都是抄彆人的!”

趙元柔才名遠播,尤其是做詩弄詞,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然而,詩詞是假的!全是她剽竊來的!沒有一首是她自己的!

她們的心裡都滿含了一種被欺騙的憤怒,從前有多麼羨慕和崇拜趙元柔的文思,現在就有多厭惡她的行徑。

尤其是剛剛還在質疑會不會是盛兮顏故意栽贓趙元柔的那幾個人,現在更是恨不得回過去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清醒。

花榭裡儘是議論和指責。

鄭心童興味盎然,幸虧自己今天來了,不然還真看不到這麼有意思的事。

離開京城半年多,京城倒是“變”了不少,不似過去那一灘子死氣沉沉了。

“姑娘,接下來是畫的比試。”使女又說道,“請參加的姑娘們可以準備了。”

然後,她又到彆的花榭傳話去了。

還有畫和策論兩項。

這兩項很快就順利地擇出了魁首,而琴棋書詩詞三項,衛妍等人原本是想重新比過,太後不樂意,就讓她們從剩下的人裡另選魁首。

衛妍沉思過後就同意了,也正好可以把書試的魁首給換了,給了公認寫得最好的那一幅。

棋試,得了魁首的是破局最快的程初瑜。

琴試,衛妍力排眾議,認為魁首應該是盛兮顏。

就算盛兮顏沒有提前報名應試,但錦心會本來也沒有什麼提前報名的規矩,盛兮顏又當眾彈過一曲,此曲之妙,實至名歸。

太後會對魁首之人進行嘉賞,程初瑜就挽著盛兮顏開開心心地過去了,能得魁首,她實在太高興了,決定回去後一定要跟爹爹好生炫耀一番,讓爹爹給她買條新馬鞭。

兩人一起到了花榭,太後的目光在盛兮顏身上停留了片刻後,又看向了程初瑜,問道:“你父親可是中軍營的程提督?”

程初瑜大大方方地應道:“正是。”

太後滿意地頜首,她依稀記得程家這丫頭好像還沒有定親,正要再問,秦惟的貼身內侍進來了,樂嗬嗬地說道:“太後娘娘,王爺有一物讓奴婢轉交給太後。”

他上前,與太後耳語了幾句。

太後心念一動,問道:“東西呢?”

內侍呈上了一個小匣子。

秦惟說這趙元柔給的,可以治頭疾。

太後飛快地打開,小匣子裡,是一塊黑色的膏狀物,散發著一種淡淡的香味,隻是聞到一點,就讓太後覺得,隱隱作痛的頭頂,似乎緩和了不少。

太後想起了趙元柔寫的那幅字,捏著匣子的手緊了緊。

她輕輕蓋上,交給身邊的嬤嬤說道:“拿回去先給太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