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鎖秋-(1 / 2)

一月的京市,刮的風凜凜刺骨,穿過層疊的衣物,似要鑽進你的骨髓。

出了車站,雪花還在若有似無地飄。

饑寒交迫的孟鵑蹲在陸君堯讓她等著的地方,雙眼梭巡著過往車輛的車牌號。

因為太冷,她就把身上的黑色棉襖的紐扣解開了三顆,把雙腿包在衣服裡然後抱著自己取暖。

過路的人行色匆匆,行李箱的輪轂摩擦地麵的聲音在她耳邊錯雜地劃過。

“我都出了站了,你說的十分鐘是國外的時間?”

痞裡痞氣的聲音落進孟鵑的耳朵,她扭頭,看見離自己半米遠,站定著一雙穿著黑色皮靴的腳,順著那雙皮靴,她視線往上,看見了一個大冷天還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

孟鵑不由得又打了個冷顫。

在她們娟陽山,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輕小夥子逢年過年回來也會這麼穿,雖然嘴唇凍得發紫,可就是這麼愛風度不要溫度。

男人個子很高,孟鵑又是蹲著又是仰頭,往一邊傾斜的姿勢稍顯怪異。

丁商宇也感覺到了有纏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低頭,視線就這麼撞進了孟鵑那雙乾淨清澈又帶了點好奇的眼睛裡。

電話裡:“丁少,路太滑了,再等個五毛錢的。”

“五毛錢,”丁商宇一邊盯著孟鵑瞧,一邊對著電話罵了句:“我tm都等了你50塊錢的了!”

掛了電話,丁商宇饒有興趣地也蹲下了,他看著縮成小小一團的小人兒,嘴角勾了一抹痞壞的笑:“妹妹,在等爸爸媽媽嗎?”

孟鵑眨了眨眼,遲疑了兩秒,搖頭。

丁商宇是個愛搭小姑娘訕的,不管年齡大小,他都愛搭,不是他‘賤’,是因為他的職業,看見長得稍微還不錯的就想問問——

“哥哥覺得你資質不錯,有沒有興趣唱歌演戲呀?”

孟鵑下意識就問:“有錢掙嗎?”

喲,是個喜歡錢的小姑娘呐。

丁商宇開始畫餅:“那必須的呀,掙的錢夠你買很多漂亮衣服和鞋哦!”這要是換個對象,丁商宇可就不會這麼說了,可他餘光瞥見孟鵑腳上穿的是一雙鄉下人才會穿的枚紅色大棉鞋,是自己納的鞋底,自己塞的棉花,自己用針線縫的那種。

他在片場經常見,不過沒她腳上這雙精致,還繡著幾簇杜鵑花呢。

孟鵑沒有說話,像是在想著他話裡的真實性和可信度。

風呼啦呼啦地在吹,一瓣雪花就這麼落在了孟鵑的頭頂,丁商宇抬手,手還沒碰到孟鵑的頭發絲呢,就見小姑娘嚇得往後一縮,因為身上的棉襖裹著腿,她一個重心不穩,就這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丁商宇的手僵在半空,孟鵑一雙防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撐著地站起來,往後退的時候就這麼撞到了身後在等車的一個女人的背。

有些女人啊,天生以物識人,隻見那雙用眼線勾畫的漂亮的一雙眼把孟鵑掃了個遍,然後是嗤鼻:“眼呢?”

孟鵑忙彎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張口就知道不是本地人,漂亮女人露出鄙夷的神色罵了句臟話。

丁商宇喜歡漂亮女人,但討厭嘴不乾淨的漂亮女人,在他看來,女人的嘴巴是用來說甜言蜜語哄人的,說臟話多煞風景。

丁商宇走過去,用剛剛漂亮女人掃視孟鵑的眼神也把她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你這包..這鞋子..”

他都沒說直白的話呢,漂亮女人就稍稍紅了臉,羞的。

丁商宇睨著這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卻還自我感覺良好的女人嘖嘖兩聲地搖了搖頭。

突然,旁邊的人原地蹦躂了兩下,丁商宇扭頭,看見孟鵑在拚命招手,他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方曲一身藏藍色西裝從一輛黑色轎車裡下來,手裡拿著一張寫著工工整整的“孟鵑女士”字樣的A2大的白紙舉著,在看見三四米遠的女孩子對他招手後,他收起白紙,大步走過來。

孟鵑也朝他跑過去,剛要開口,就見方曲對她彎了下腰:“你好,是孟鵑女士嗎?”

大概是因為來人看著比她年長許多卻還對她如此恭敬,孟鵑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她吞吐著:“..我..我是..”

方曲再次頷首:“陸先生讓我來接您,”他往旁邊退了一點,招手示意:“您請上車。”

就在孟鵑懵神的時候,丁商宇先她反應過來,他往前走了兩步,揚著調子喊:“方秘書。”

方曲視線一轉,又是一個頷首,忙應聲道:“丁總。”

丁商宇似乎對他這個稱呼不滿意,擺手道:“彆叫總,我還沒總呢!”他現在就是個被老父親逼著從基層做起的三無人員。

何為三無?

無錢、無勢、無車。

不然,他會坐高鐵?會在這凍死人的天等那兩個狗友來接?

方曲忙改口:“抱歉丁少,剛剛沒看見您。”

丁商宇看了眼他的車,是陸君堯的座駕歐陸,他笑的流裡流氣:“捎我一段唄?”

方曲遲疑幾秒:“容我先送孟女士,再送您,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