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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恢複意識時，首先聽到的是輕笑。
流水般的，讓人耳膜發癢。
“醒了？”
薛鎮臉色慘白，因為他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了這是誰的聲音。他抬起頭，從渙散的視線裡，看見了時景嶼那張無論從哪個角度都顯得無可挑剔的臉。
“晚上好。”
時景嶼對他微笑。
薛鎮想要立刻跳起來，但卻發現渾身酸軟，不能移動。他視線往周圍移動，看見有七八個黑衣保鏢守在身側。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時景嶼說話時依然是慢條斯理的，卻帶著讓薛鎮心驚的寒氣，“你在論壇裡發的貼讓我很生氣。”
“我很生氣。”
時景嶼的眼中壓抑著隱隱約約的乖戾和瘋狂，“……所以我必須得讓你付出點代價，才能讓我消氣。”
“不……”薛鎮蒼白地開始為自己開脫，“不是我做的、我沒有發帖……”
“你的做法確實很聰明，”時景嶼笑，“用了廢棄的手機號、已畢業的學生名義注冊的賬號、還改了ip地址……你以為這樣就找不到你吧？”
他拿起手機，漫不經心耷拉著眼瞼開始念。
“4月15日的回複：夏寧根本就是個玩弄人感情的渣滓。”
“6月7日：和夏寧同過班，他性格真是差死了。”
……
時景嶼每念一條，薛鎮的身體就抖了抖，他眼中露出些恐懼，嘶啞道：“你這是犯法的，你這是在侵犯我的隱私！”
時景嶼就像對薛鎮的話充耳不聞般，仍自顧自往下念。
直到念完所有的後，他才抬起頭，依然笑著。
“……這些是你全部的回帖記錄。你真的很討厭夏寧。我倒是也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討厭他。”
薛鎮緘口不言。
時景嶼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的每一點神情，“不過就算你不說我也清楚答案。因為你暗戀過他，對吧？”
薛鎮臉色變了，反應很大：“誰會暗戀他那種人……！”
“你不願意承認也沒關係。”時景嶼冷笑了聲，猛地伸出一肘子，狠狠擊打在薛鎮臉上。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
“你放在他課桌裡的情書，送給他的禮物全都是我丟掉的。”
他毫不留情地又是一腳，猛地把薛鎮踹翻在地。
在薛鎮的慘叫聲中，時景嶼仍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不喜歡動用暴力。但是，我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親手揍一頓你這樣的……”
他譏誚地吐出兩個字。
“傻、逼。”
薛鎮頭皮發麻，他第一次知道時景嶼的力氣原來這麼大。他唇角都流下一絲血來，他驚恐地大喊：“報警，我會去報警的……”
“你可以去報警啊，”時景嶼說，“但你以為這樣會有用嗎？”
“以及，”他眯起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唇角彎彎，“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有一個弟弟，父母也在工廠工作吧。”
薛鎮呼吸滯住。
這無疑是威脅。
他幾乎是立刻尖叫起來：“你這是濫用特權……”
“我不否認這點，”時景嶼用紙擦拭著手上的血，目光冷淡而又睥睨，“因為從我出生開始——”
“我就是特權本身。”
薛鎮恐懼得牙齒都在打戰。而他前方，時景嶼露出了危險的笑容。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收拾你呢？”
救命——救命——
薛鎮鼻青臉腫，嘴裡已經喊不出話來。他隻能在心裡瘋狂喊著救命，他頭一次感受到，他不應該得罪時景嶼。
這是個瘋子。
這是魔鬼。
……
拯救了薛鎮的最後是一個電話。
鈴聲響起，薛鎮發覺在接起電話時，時景嶼臉上那瘋狂而又乖戾的氣質驟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溫柔。
“好。”
“嗯。”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時景嶼極輕地瞥了他眼，就像看著地上的蟲子那般。
“你運氣很好。”
他轉過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寧寧說不要我來插手，他想親自找你。”
“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了。”
直到時景嶼離開後，薛鎮依然躺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的手指極輕地動了下，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如破舊的風箱般喘息著呼氣。
手機已經摔壞了，屏幕花了，上麵是擴散開的裂紋。
薛鎮眯著眼去看，上麵滿屏幕都是令人眼花繚亂的帖子。
【高二那個薛鎮以前是不是偷過錢來著？】
【我記得薛鎮是小偷吧】
【薛鎮是不是還猥褻過女生】
【太惡心了】
【這種人渣】
……
假的。都是假的。
為什麼……為什麼那些人要這樣抹黑他？
薛鎮臉色慘白至極，手機哢擦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瞳孔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