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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 風裡話 5279 字 5個月前

這一年,蕭無憂才及笄。

縱是戰袍加身,寶劍在手,終不過玉軟花柔的一團。

這一下被戳中心中所想,她蹙眉咬了咬唇,先是惱被人看穿的心思,轉念又高興看穿她心思的,是他。

“是故,殿下能滅敵寇幾人,退敵軍幾裡?”溫孤儀言語落下,已是食、中二指夾上劍尖,腕間巧勁施過,轉眼橫劍在公主脖頸。

小公主倉皇退開,他卻淩厲逼壓。

方寸間,彼此鼻息繚繞,劍刃寒光映出二人麵龐。

“突厥眼下距離大鄴君臣的距離,便是此刻臣與殿下的距離。殿下宮中自有侍衛救護,想來您眼下出聲,他們自當趕來。然殿下且思,是數丈外的侍衛快,還是尺寸間臣手中劍更快?”

蕭無憂將唇口咬得愈發厲害,抬頭時,雙眼微紅。

她聽得懂。

溫孤儀是在與她說,大鄴有兵,但勤王之師快不過來勢洶洶的城下敵寇。

“大鄴皇室,蕭家宗族,承天命,稟祖訓,是可守節力戰而死。”溫孤儀的聲音再度響起,“但是,今朝死,這般死,全你天家名聲,可又有思慮過萬千臣民,是否可以在蠻夷之下安生?”

蕭無憂咬破唇瓣細皮,血腥氣彌漫在舌尖,湛亮眼眸更紅。

“昭武女帝是道不獻降,不和親。然此乃盛世之言,更是對後世子孫的期盼。奈何自節度使之亂,大鄴山河日下,至今三十餘年,與往昔不可同日而語。是冒闔族被滅的風險遵祖訓,還是破規矩救萬千黎民,還望殿下三思!”

“那……如何、救?”蕭無憂學謀略,懂軍法,話至此心中已然清楚。

卻還是忍不住問。

水榭上的風靜了。

亦臣亦師的男人退開一步,撥開對方手中劍,低聲道,“緩兵之計。”

蕭無憂看被抽走的劍,不再爭搶,隻將鎧甲穿得更好,問,“緩多久?”

風又起,水麵漣漪漾開。

溫孤儀垂眸,默聲無話。

小公主不再追問,隻頷首做弟子禮,謝師父點撥教授。

溫孤儀亦拜,謝殿下以百姓為先。

嘉和二十年五月初五,距離蕭無憂十五歲生辰還有七日,嘉和帝破祖訓,割城池,啖金帛,更譴唯一的嫡公主和親遠嫁,以此退蠻夷,保社稷。

公主封號永安,然至此一生,“永安”二字是她再也無法企及的奢望。

孤身赴征途。

蕭無憂聽不懂突厥的話語,吃不慣炙烤得寡淡又生硬的牛羊肉,也喝不了又腥又烈的馬奶酒,甚至她不敢睡穹廬裡的胡床,那麼矮,地上可有蟲蟻蛇鼠?穹廬外的風聲那般大,可隨時會吹塌帳頂讓她露於天地間……

她在漆黑的夜裡夢魘又痙攣,覺得自己很快便會死去,於是便反複回想送親那日溫孤儀與她說的話。

漠河畔,春風不渡,唯羌笛聲陣陣。

他說,“十年。至多十年,臣接殿下回朝。若彼時殿下初心依舊,臣願尚公主。”

落日餘暉裡,蕭無憂從襟口掏出一枚青玉竹紋環佩。

這是溫孤儀同她許諾時,贈予的定禮。

這些年,她終於熬過水土膳食的差異,終於能聽能言突厥的語言,終於融於這片草原的環境,終於仿佛接受了這樣的一生。

包括這裡接近荒唐又野蠻的習俗,收繼婚。

父死嫁子,兄終隨弟。

“殿下在此作甚?”話音驟然砸來,一錦袍辮發的男人疾步拾階而上,一把將她拉近身側攏住。

唯恐她縱身跳下,香消玉殞。

這是突厥去歲政變新的可汗,阿史那藍祁,亦是蕭無憂的第三任丈夫。

相比其父墨勒可汗年邁無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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