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妒紅顏,伊人已逝。”裴湛從內侍監手中接回青絲,妥善安放,神色晦暗道,“臣猶不可追,唯心念之。”
推己及人,想到永安身死的那一刻,再想這三年思她時光,溫孤儀未再多言,反而多出一分愧意。
確實不該懷疑這人的。
他若有心盧七,根本無需這般好事多磨。
不過是,如今盧七之身裝了永安之魂,自己受不了她待旁的男子的和顏悅色,哪怕於世人眼中,她隻是輔國公府的第七女,所行所言,乃盧七所為。
他亦無法接受。
她當隻屬於他一人。
“朕記得你乃獨子,總要開支散葉,不若放眼挑挑。或長安城名門閨秀,或清流人家好女郎,隻你看中,朕皆為你做主。”
“多謝陛下厚愛。???”裴湛話語恭謙,卻是神色堅定,“臣之一生,未想再娶。他日若長者念後嗣,可於同族中過繼。”
溫孤儀目光頭過來,長久不曾移開。
能如此純粹守一人,未嘗不是另一種福氣。
“且隨你,左右是你的私事,朕不過多嘴一問。”溫孤儀轉過話頭道,“身子如何了,若還未爽利,便再休息一陣,不急上任。”
“回陛下,基本已經無礙了。”裴湛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著裝,既是官服上身,理該在位謀職。隻是溫孤儀念他身子之恙,道這日不算上值,還容他休沐,遂感激道,“臣這廂回去稍做整理,不必等到初五,明日便可上任。”
“你自個把握,左右身子最重要。”
裴湛聞言,恭敬頷首。
踏出宮門時,他忍不住回首殿中尚在伏案閱卷的人。
於公而論,新朝創立的這三年,這人對臣民並無苛待。然前朝蕭鄴皇室,亦非昏庸無道,不聽臣言,不顧生民,他又何以非屠族滅國?
退一萬步,那是公主的家國啊!
*
這日午膳,溫孤儀來了長生殿。
依舊沒讓人通報。
他總想看到蕭無憂最隨意不加掩飾的狀態。
曾幾何時,便是如此。
她在他麵前,毫無秘密可言。
如一匹潔白絹帛,他教導她可繪畫作詞,以擋布匹之白,免得他人塗抹。她卻絲毫不在意,隻遞筆給他,“那師父繪丹青,作詩詞好了。”
“反正師父所築模樣,七七都喜歡。七七模樣,亦想要師父一人知曉,最先知曉。”
然歲月如梭,滄海桑田,他注定再也得不到她真實模樣。
譬如眼下,明明他在外聞得她的笑聲,聞她半嗔半怒教導衡兒,“良藥苦口,喝完小姑母給你烹茶,晨起采的露水,最是輕浮。”
“蓮子羹不能拜冰,你胃疾,冰鎮蓮子羹是小姑母的……”
然他浦一踏入,她便守了隨和色,同一行人一起向他行禮問安。
衡兒病中難免嬌氣些,乃是純真模樣,上來拉著他道,“陛下,夏日炎炎,你能讓小姑母分我半盞冰鎮湯羹嗎?”
“少用兩口,想來不要緊。”溫孤儀原是想自個給孩子盛了,然看一眼默聲端坐的人,遂笑道,“你覺得呢?”
“那便用吧。”蕭無憂不欲同他多言,瞥過頭衝衡兒笑了笑,隻盛了兩湯匙給孩子。
“朕也嘗嘗。”溫孤儀附和道。
蕭無憂卻未再又動作,隻低頭自己慢慢進膳。
琥珀見狀,趕緊上去伺候溫孤儀碗筷。
衡兒早早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