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圖瞧著對麵緊緊抱著的一人一鹿,沉著臉轉過身,心裡湧起股自家小孩兒追著彆人喊哥哥的心酸。
盧茸趕緊站到沈季澤身後,變回人形穿好衣服。
“圖哥哥,陳叔。”
片刻後,一道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的清亮嗓音響起,因為激動,還微微發著顫。
王圖轉過身,看著對麵那位已經長成大人模樣的漂亮男孩,再一次紅了眼眶。
他強壓著內心翻騰的情緒,一邊細細打量對麵的人,一邊啞聲道:“茸茸,你都這麼大了……”
。
因為進入幻境的地點不同,出去後也就不在同一個地方。幾人乾脆就在這虛空裡席地而坐,開始講述這些年來各自的遭遇。
王圖和陳叔那年進入幻境後,和對手在裡麵大戰一場,雖然重創了對方,但兩人也沒有力氣應付剩餘的魑魅鬼怪。乾脆用上師門的護體鎧,也就是那個蛋殼,像是冬眠般沉睡在裡麵,等著彆人前來搭救。
盧茸臉上還有殘餘的淚痕,問道:“圖哥哥,到底是誰要和我們作對?又是誰創造了這個幻境?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是燭照。”王圖沉吟片刻後答道。
“燭照?”
王圖道:“上古神在遠古時就已紛紛隕落,包括伏羲神,而他的坐騎燭照也跟著沉入了深眠。因為怕燭照醒來便是天地傾覆之時,伏羲神便安排了夫諸和白澤兩位大人守著它的陵寢。夫諸和白澤歸落於塵後,便由繼承他們血脈的後人繼續看守,作為守陵人一代代傳了下去。”
“燭照果然在二十多年前蘇醒了,沒有了伏羲神的壓製,他便要儘情作惡,將這世界變成人間煉獄,讓天地間的生靈都淪為聽從號令的惡鬼,他要做這世上唯一的神。”
“白澤大人的後裔白之是我師父,也就是你的白叔叔。他和夫諸大人的後裔盧泓一起,和燭照進行了生死決戰。在那場慘烈的戰鬥裡,盧泓大人不幸隕故了……”
盧茸雖然從未見過他口裡的盧泓大人,但聽到這裡時,胸口不知怎的溢上了強烈的難過,眼淚頓時湧了出來。
坐在他身旁的沈季澤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伸手將他攬進懷裡。
“夫諸的能力會在血脈中傳承下去,所以燭照必須將他那一支斬斷。盧泓大人雖然隕故,但盧夫人剛生了孩子不久,燭照便要去找到那個孩子斬草除根。”
“幸好燭照在之前的那場戰鬥裡受了重傷,所以師父和盧夫人聯手,讓他沒能殺死孩子,反而受了更重的傷,隻能逃到無人尋到的地方療傷。”王圖黯然道:“可是盧夫人為了護住孩子,背心遭受了重擊,終究回天乏術……”
“我師父白之也受了傷,但還是拚死將盧泓大人的血脈保了下來,交給我和師兄,讓我們帶他藏起來,好好撫養長大。”
王圖眼睛泛紅,有著一層淡淡的水光。他看著盧茸比劃道:“那時他才生下來幾個月,就這麼一點大,像隻小貓崽子似的躺在毯子裡,哭聲都細細的。我和師兄疑心會養不活,便整夜整夜的輪流抱著,生怕他哭得厲害了就一口氣接不上。我們東躲西藏,擺脫那些尾隨報信的鬼伺,終於在京城裡落下了腳。”
盧茸已經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咬緊了衣袖,哭得不發出一點聲音。沈季澤將他頭按到自己胸膛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盧茸瘦削的背一起一伏,喉嚨溢出抑製不住的嗚咽,他聽到王圖繼續對自己說:“可是最終還是被燭照知道了咱們藏身的地點,不過他療傷的地方也被我師父找著了。他們一直在鬥法,燭照深怕你長大後會和我師父彙合,那以他現在的情況肯定對付不了,所以他一邊和我師父戰鬥,一邊分出部分靈識造出幻境,想將你困死在裡麵。”
“我師父這些年一直拖著他,可惜我和師兄能力太淺薄,沒能保護好你,反而自身深陷在幻境中。要不是師父賜下的護身鎧,我倆也早死在裡麵了。”
王圖聲音顫抖起來:“茸茸,圖哥哥對不起你,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
講述完曾經的往事,等到盧茸消化掉所有信息,情緒也平靜下來後,王圖和陳叔要去尋找白之的蹤跡,現在就要離開幻境,啟程奔赴千裡外的一處山峰。
他將盧茸拉到一旁,嚴肅道:“茸茸,我去找師父。但是師父一個人對付不了燭照,隻有你倆的力量融彙在一起才行。到時候你得和他協力,將燭照徹底封印。你已經長大成人,就要擔負起夫諸一族的責任,明白嗎?”
盧茸鄭重道:“圖哥哥放心,我都明白。”
王圖拍拍他的頭,看著他單薄的身板,既難過又欣慰道:“如果你父親還在的話……”
“圖哥哥,我一樣可以的。”盧茸打斷道。
“行,那就等著我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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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茸轉過頭,見沈季澤正站在不遠處怔怔地看著他,在兩人視線相接時,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虛空前方浮著出去的通道光團,等王圖和陳叔消失在通道口後,盧茸問沈季澤:“哥哥,我們也出去嗎?”
沈季澤想了想,說:“你先出去,我等會兒再出來。”
見盧茸仰頭不解地看著自己,他解釋道:“彆忘了那調料瓶裡還關了個人,咱們出去了,他留下來就是死路一條。幻境崩塌後他應該也在裡麵,要把他找著,免得身體還躺在我家裡,死不死活不活的怎麼辦?你先出去找著他,這家夥剛才從玄關鑽出來的,現在身體肯定就在大門口。你用繩子把他捆得結結實實的,等我們出去後再將人交給警察。”
“那好吧,你可得小心。”
“明白。”
盧茸一步三回頭地走向通道,鑽了出去。
現在已經是早晨,晨曦透過窗簾,灑落在屋中央的大床上。躺在床上的盧茸突然動了動手指,睜開了眼睛。
在幻境裡遇見王圖,並聽他講述了自己的身世,盧茸現在還有些恍惚。躺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下床。
他打開臥室門走向客廳,並順手從衣架上扯下一根浴袍帶子,在手裡抻了抻。
玄關鞋櫃處果然倒著一個人,正是那名偽裝成清潔工的瘋子。盧茸蹲下身,用浴袍帶子將人捆了個結實,又在他嘴裡塞了塊布,再讓他繼續躺在地板上。
他又去到沈季澤臥室,推開門。
臥室裡的陳設就和他在幻境中見到的一樣,空蕩蕩的沒有什麼家具,牆角放著個攤開的皮箱。
盧茸躡手躡腳走到床邊坐下,靜靜盯著床上沉睡的人。
因為知道沈季澤不會醒來,他便用目光肆意描摹著那張臉龐的輪廓。
哥哥的臉棱角好分明,和小時候區彆還挺大的……唔,鼻梁還是一樣高,睫毛也一樣長……
盧茸猶豫著伸出手指,在他額角上點了點。又順著他眉毛往下,輕輕劃過高挺的鼻梁,落在那張薄薄的唇上。
哥哥的唇好軟……
沈季澤麵色沉靜,就如同睡著了般,任他手指在臉上劃來劃去也沒有反應。
盧茸知道他還在幻境中,膽子也就更大了。他不自覺吞了下口水,盯著那線條完美的唇瓣,一點點俯下了頭,將自己唇印上去,和他的唇貼在了一起。
本來隻想著碰一碰就分開,但和沈季澤親密接觸的感覺如此美好,讓他心裡起了一陣幸福的戰栗,忍不住碰一下,接著再碰一下。
……唔……
最後乾脆貼著不分開,隻輕輕研磨著。
兩人鼻息相融,安靜的臥室內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盧茸不再滿足於這樣的觸碰,試探地伸出舌尖,在沉睡的人唇上輕輕舔舐……直到客廳玄關處傳來幾聲撲騰。
盧茸迷亂的神誌陡然清醒,反應過來是那個被綁住的清潔工醒了。
他急忙直起身要去看那人的情況,可腰上瞬間環上了一隻有力的手臂,將他整個人給禁錮住。
盧茸一怔,低頭去看身下的沈季澤,發現他正睜開眼和自己對視著。
眼底一片清明。
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兩人對調了個位置,他被沈季澤放倒在了床上。
沈季澤俯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人,啞聲問:“親夠了沒有?”
“你,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盧茸的手被他撐在頭邊,隻能結結巴巴地問。
沈季澤半眯著眼,片刻後才似笑非笑道:“從你用手指頭摸我眉毛的時候。”
盧茸呆了一瞬,回憶起剛才的那幕,整個人臊得隻想要鑽進被子蜷起來。可沈季澤卻壓著他的手不放,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
盧茸掙了兩下沒掙掉,麵紅耳赤道:“壞哥哥。”
沈季澤滿臉正經地回道:“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