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皆是君恩 一更(1 / 2)

“這些藥當然都是給殿下補身體用的, 妾身怎敢虛報皇後娘娘的話呢,再說妾身距離上次有孕已經四五年了,行宮這四年, 身體早就被玉寧調養好了, 其實不用再調理什麼的。

殿下就不同了,東宮這幾年始終沒有其他皇孫降生,皇後娘娘多想點也是正常的,畢竟殿下一直不肯臨幸東宮嬪妾……”

蕭淮用那種我就看著你胡說八道的眼神盯著她,隨口回道:“誰說孤沒臨幸彆人, 這都是你自己瞎猜的, 未必是事實。”

“就是真的,妾身就是知道!東宮以後誕生的小皇孫, 也會是妾身和殿下的孩子!”薑挽一本正經地說著, 眼神絕對真誠, 可惜蕭淮神色淡定自若, 沒有回她。

明明已經有了鴻兒和清兒, 怎麼還是對孩子這麼期待,其實在蕭淮心裡, 他並不希望薑挽再有孕,心裡這麼想, 他也就這麼說了。

隻是說完之後就看見薑挽神情變幻, 最後有些不解和委屈地問他, “上次有孕是意外,殿下無法阻止,那現在……殿下是覺得妾身身份低微,學識粗鄙,不配做皇孫的母親, 所以不想再讓皇孫從妾身的肚裡出來嗎?”

“不是。”

女子心思脆弱,尤其是薑挽這樣的,可能太過愛慕,便無法承受他話裡有一絲的貶低和厭棄,雖然他並沒有這個意思。

蕭淮很少解釋自己說過的話,就算被人誤解,但……薑挽心思淺顯,不解釋她估計琢磨不明白,所以他還是把話說清楚比較好。

“孤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有鴻兒和清兒了,東宮有他們就夠了,往後無論有沒有其他的孩子都不要緊,你不用這麼在意子孫繁衍的事情,母後的話你聽聽就好,不必一一照做,況且生育傷身,猶如行走在鬼門關,孤不想……”

“所以殿下是在擔憂妾身,不想妾身承受生育之苦對嗎!”薑挽立馬笑起來,雙手抱住了蕭淮的胳膊,乖巧地點點頭,“好!妾身都聽殿下的。”

“嗯。”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給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撒上一層淡淡的金光,男子高大肩膀寬闊,長相俊朗,他身邊的女子身段玲瓏,容顏絕豔,兩人走在一起就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仿佛他們就該這樣並肩而立。

玉寧跟在兩位主子身後看著,在心裡感歎自家娘娘不說彆的,在容顏上實在是與太子殿下般配,光是看兩個人的背影就有種琴瑟和鳴的感覺了。

也怪不得兩位小皇孫如此可愛。

這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希望以後娘娘和殿下也會越來越好,不要再出什麼亂糟糟的事情了。

傍晚用完膳,薑挽就賴在懷德院不肯回海棠閣去,她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蕭淮,心裡在想什麼一清二楚,全寫臉上了。

蕭淮坐在書案後批改奏折,薑挽坐在一側研墨,眼看這天都要黑了,蕭淮也沒說今夜要不要她留下侍寢的事。

“唉~”薑挽百無聊賴地研墨,手腕有些酸了就乾脆放下,直勾勾地盯著蕭淮看。

她目光太直白了,蕭淮不可能感受不到,隻是今日積攢了好多公務,他需得看完。

受了多年正統儲君教育的皇太子是不肯在公務沒做完的時候去胡鬨的,他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就算薑挽黏在身邊他不會為之所動的。

至少在此刻,他是這樣想的。

又過了一會,薑挽覺得蕭淮實在是無趣,便起身往外麵走,準備出去吹吹風,誰知她剛起來蕭淮就轉頭看她,神情淡淡地問:“去哪?”

“妾餓了,去小廚房找些點心吃。”

蕭淮揚聲朝外麵吩咐:“福案,送盤點心和鮮果來。”

“是。”守在門口的福案連忙去拿點心。

薑挽隻好坐下,等著點心送進來,不過幾息的功夫,福案就將點心和果子送到了她麵前。

“娘娘請用,缺什麼再吩咐,奴才就守在外麵,不用多大聲就能聽見。”福案笑著退了出去。

又過了會,薑挽吃了幾塊點心,再度起身想要出去。

“又怎麼了?”蕭淮眉頭擰著,又叫住了她,“有什麼事吩咐下人就行。”

薑挽:“……”沒什麼事,就是想出去走走,坐你身邊太無聊了。

心裡是這麼想,但她可不敢這麼說,隻好柔弱地捶捶腰捶捶腿,可憐兮兮地回:“腰酸,腿也疼。”

蕭淮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薑挽身邊將她從墊子上拉起來,身後去碰她的腰身,“哪裡酸?這裡還是這裡?”

“都不舒服。”

“怎麼不早說,讓玉寧扶你去寢殿裡躺著,你先睡去吧。”

薑挽在心裡暗暗歎氣,也行,躺著就躺著吧,總比在這裡閒著好,蕭淮心都在公務上,今日應該是沒什麼心思了,她待在這裡也沒用。

夜裡無事發生,薑挽雖然沒引得蕭淮和她做點什麼,好在她順理成章地睡在了懷德院,早上醒來時不見蕭淮人影,但床畔有餘溫,料想蕭淮應是在這裡睡下的。

白日裡,福案帶著琳琅閣的一群人進來,領到了薑挽麵前。

“娘娘看,這都是琳琅閣近期新上的珠釵簪子,娘娘喜歡哪些,儘可挑選,都是殿下吩咐的,說是要賠給娘娘付天燈用的簪子。”

沒有女子不喜美輪美奐的珍貴首飾,薑挽也是這樣,尤其她小時候被關在魏莊裡,成天穿著黑衣,頭上束著灰撲撲的係帶,穿著簡樸至極,可能正是因為幼時沒有這些東西,她現在格外喜歡這些金銀珍寶,不隻是身上帶著好看,她還在琢磨以後將這些打包帶走的話,能不能供養她後半生衣食無憂。

至於良心和羞恥心什麼,薑挽早就沒這個東西了。

蕭淮既然說了隨她挑選,那她可就不客氣了,一抬手就指了許多價格貴重的頭麵,好看的留下,附她心意的留下,貴重的就更要留下了,琳琅閣那些人走出東宮的時候,托盤裡的首飾已經所剩無幾了。

玉寧看著都有些發愁,想提醒娘娘收斂一點,但娘娘尤其喜愛金銀珍寶,聽不進去她的勸告,玉寧說了好些話才讓薑挽稍稍收斂了點。

天色晚一些,蕭淮人還沒回來,就有兩人先一步到了懷德院。

薑挽認得江恒之,卻不知道他旁邊的男子是誰,礙於妹妹薑拂已經被江恒之認出刺客身份,薑挽不好再往江恒之麵前晃,預備帶著玉寧玉書先回海棠閣去,但江恒之帶來的那名男子叫住了她。

“這位就是薑奉儀吧。”楚楓客客氣氣地叫住薑挽,為薑挽介紹他帶來的年輕女子,“這是楚某身邊的副將燕雲,她路上出了點意外,衣衫有些臟了,屬下煩請薑娘娘為燕雲尋一件乾淨衣裳,再帶她清洗一番。”

“不勞煩的。”薑挽推卻不了,隻得笑著應下。

楚楓身形高大威武,樣貌堅毅俊朗,看其迫人的氣勢就知道是軍營裡出來的,薑挽一眼就斷定此人武功高強,是真正上過戰場染過血的武將,她被魏莊訓練這麼多年,自認身手還算可以,甚至大部分軍中的武將都不是她的對手,但若是對上此人,她還真沒有穩操勝算的感覺。

總之,楚楓這個人給她的威脅感很足,比江恒之的質疑要有威脅性。

薑挽相信自己的直覺,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對,麵上表情端得很正常,不出一點岔子。

望著薑挽領著燕雲裡去的背影,楚楓蹙眉沉思片刻,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江恒之,問:“你叫我來,就是為了此女?”

“是。炸了皇陵的那個女刺客與她實在是太像了,我不得不懷疑,尤其是此女還是殿下的枕邊人,萬一有什麼岔子……”

江恒之的話沒有說下去,但楚楓知道他的擔憂和疑慮,沉聲道:“你有幾分把握,若是篤定的話,我讓燕雲試試這個薑奉儀。”

“嗯……沒有把握。”

楚楓噎了一下,不悅地看著江恒之,“你以為我很閒?沒有把握喚我過來做什麼,喝酒看戲嗎?你一封信,我連夜趕回來,現在告訴我沒有把握,就是有一點懷疑而已?”

“這話你和我說沒用,得去和殿下說,殿下信她,也護著她,甚至不肯讓我試探一下。”江恒之也很愁,煩躁地揉了揉眉頭,歎氣道:“說到底,薑氏為殿下誕下了兩位小皇孫,有孩子做牽絆,殿下相信她也是理所應當的。”

“皇孫?原來她就是鴻兒和清兒的生母。”楚楓每月會去書堂教導皇孫和伴讀們射箭,對兩位小皇孫還算親近,而且他娶了華陽嫡公主蕭金珠為妻,是太子蕭淮的親姐夫,也是兩位小皇孫的姑父。

“你還是一心向軍營,不理凡間事啊,怪不得公主殿下理都不理你。”江恒之無奈搖頭。

楚楓瞪江恒之一眼,不想提他與公主之間的那些煩心事。

*

另一邊,薑挽和玉寧將客人帶到了懷德院的後院,去了玉寧在這裡過夜住的廂房裡。

玉寧找了一件新衣裙出來,讓燕雲換上。楚將軍帶來的女子冷著一張臉,回話不頂多兩個字,看起來極不好相處,讓八麵玲瓏的玉寧也語塞起來,不知道該如何交流,隻能少說話。

燕雲點點頭,接過玉寧手裡的衣裙,在裡間換上了。這期間,她餘光一直關注著那名身著華麗長相貌美的薑娘娘,燕雲是楚楓的副將,與前朝那些叛黨交過手,很熟悉叛黨的武功身法,所以才會被楚楓帶過來試探觀察薑挽。

本以為這次會有什麼收獲,但可惜,她沒在這位薑娘娘身上看出什麼異樣。

燕雲換好了衣裳,與薑挽和玉寧回了懷德院前院。正巧,蕭淮在這個時候踏入院門。

看院子裡多了兩個眼熟的高大身影,蕭淮臉色有些冷,聲音平靜地問楚楓:“驍騎營都去青州鎮災了,怎麼你還有功夫在京都裡磨蹭?”

楚楓又暗暗瞪了江恒之一眼,悶聲回道:“臣……是江恒之說有急事請我幫忙,所以書信一封叫我回來。”

死道友不死貧友,楚楓沒有一點猶豫地把江恒之賣了,麵對蕭淮壓迫感十足的眼神,江恒之是能隨口扯了個沒那麼重要的借口應付,結果在意料之中,他們倆一起被蕭淮斥責了。

想著回都回來了,也被訓斥過了,楚楓厚著臉皮問蕭淮要不要喝一盅,江恒之連忙附和,說要在東宮用膳,借著楚楓許久才回來一次的理由,意圖在東宮多留一會。

哪知那個嬌滴滴的薑奉儀這時候走到蕭淮身邊,扯著蕭淮的袖口撒嬌,“殿下忙了好幾日,今日不陪陪妾身嗎?”

見此,楚楓看了一眼燕雲,燕雲輕微搖頭,示意他沒有任何發現。

這下,楚楓是真的有些生氣了,暗中懟了一下江恒之的腰,就為了一點把握都沒有的事把他叫回來,沒有功勞不說,就連苦勞也撈不著啊!

楚楓看著薑挽對蕭淮柔柔弱弱的撒嬌,眉頭都擰了起來,覺得江恒之的懷疑十分可笑。這美人一看就是個花瓶,還是個不太聰明的花瓶,有外客在院子裡還沒有眼色地過去撒嬌,這種行為絕對會招太子厭煩,自毀好感,前朝餘孽要都是這個水平,也用不著他費心圍剿了。

他沒將薑挽放在心上,認定蕭淮必會拒絕斥責這個妾室不懂事,然後和他們去喝一盅。但,這次是他想錯了……

“你先進去。”蕭淮先推薑挽進屋,然後開始送客,“沒彆的事就回吧,該去哪去哪,孤今日沒空陪你們喝酒。”

“嗯?”楚楓詫異看他,不敢置信蕭淮會為了一個女子攆他們走,這在之前是沒有過的事啊,儲君冷情禁欲,從未聽說為那位女子側目過,甚至那一後院的嬪妾都是擺設罷了。要說例外,也就這麼一個薑挽吧,皇孫都生了,看來確實是有些手段的。

江恒之拉著楚楓走了,兩人一路無言,出了東宮,楚楓終於正色道:“現在看來,這個薑氏確實不簡單,得好好查一查底細。”

“你瞧,我的懷疑是有道理的。”江恒之拍拍楚楓的肩膀,兩人商量著去查薑挽的底細出身。

*

夜裡,蕭淮說是答應了薑挽陪她,但也是在書房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