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皆是君恩 一更(2 / 2)

一個寫字作畫,一個在旁邊看著,並且唧唧咋咋地說著話,將蕭淮筆下的丹青誇上天。

“你來。”蕭淮將手裡的筆遞到薑挽麵前,讓她坐在他的位置上。

“這……妾身哪會這些啊,我連字都寫不好。”薑挽推拒,但蕭淮堅持讓她動筆,她就隻好用左手拿筆,顫顫巍巍地在蕭淮畫過的地方描了兩筆。

“為何用左手,孤見你平常並沒有偏向左手的習慣。”

“隻有寫字的時候習慣用左手,做彆的就不是左撇子了。”

蕭淮握住了她的手,帶著她一筆一劃地描摹。

他離得太近,呼吸都噴灑在耳邊,雖然有過更親近的接觸,但薑挽還是有些不自在,偏頭去看他的側臉,這一看就出了神,愣愣地盯著蕭淮的眉眼瞧。

“不看筆下,看孤做什麼。”

薑挽回神,瞬間抿唇笑了出來,突然湊上去親了一口蕭淮的唇角。“殿下更好看。”

她扔了手裡的筆,整個人靠在蕭淮身上,雙手摟住他,埋首在他胸膛上,嬌聲嚶嚀,“不要寫字,我不喜歡寫字,妾身喜歡殿下,咱們不要寫字了好不好,殿下,我們回寢殿去吧~”

薑挽說話的音量越來越低,最後一句的聲音很小,不貼在一起都聽不見她說了什麼。

“求得這麼勤,卻承受不住,中途喊停,這樣無法儘興豈不是更折磨人?”蕭淮捏著懷裡人的下巴,讓薑挽抬頭看著他。

熱意悄悄爬上耳朵,薑挽臉有些紅,不知如何作答。臉上的反應何其真實,薑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臉上耳朵上火燒火燎,感覺自己主動撩撥的地位有些不牢靠了。

他前幾日還不是這樣的,也不會說讓害羞的話,現在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

蕭淮深深凝著她躲閃的眸子,手指摩挲她的下巴,一本正經問道:“那今日,可不許躲,都隨著孤。”

“明明是殿下太過分了……”薑挽趴在蕭淮懷裡,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小聲嘀咕著。

蕭淮抬手掐住她的後脖頸,淡淡張口:“孤聽說你今日將琳琅閣的首飾都收入囊中了?”

“呃……也沒收下幾件吧,我也沒全部都收下了,再說殿下不是說了隨我挑選麼。”薑挽自覺理虧了,便撒嬌耍賴想跳過這個話題。

“沒說怪你,確實都是送你的,但……”蕭淮打橫抱起薑挽往寢殿走。

“孤收點好處,應是不過分的。”

女子的力氣總是比不過男子的,縱使薑挽自幼練武,力氣不是尋常人能比的,但與同樣在軍營中長大的蕭淮相比,還是沒有他的力氣大。

情難自抑之時,薑挽總會克製不住地伸手去抓蕭淮的手臂,實在崩潰難耐,她就會胡亂拍打蕭淮的肩膀,妄想將身上的人推得遠遠的,但可惜蕭淮穩固如山,她推不動一絲一毫。

春風幾度過後,繾綣旖旎的味道充斥著內殿,蕭淮打開窗子透氣,然後抱著薑挽去溫池中清洗。

在事後收尾這方麵,薑挽還是對蕭淮比較滿意的,他不會自顧自地出去,也不會喚侍女們進來讓她不好意思,總是親手抱她去清洗。

一連幾日,薑挽都住在懷德院裡,就算晚上不做什麼,也會同塌而眠,被蕭淮摟在懷裡當成了抱枕。

約莫過了半個月,宮裡再次傳召薑挽,這次不是去皇後娘娘的鳳儀宮,而是林太後的華安宮。

林太後不是當今皇帝的生母,隻是太祖皇帝的續弦的繼室,但林太後和陛下雖不是親生的母子,但也在風雨飄搖之際相互扶持過,有些母子情分,故而林太後在宮裡地位僅次於江皇後。

華安宮的宮女領薑挽到大殿中參拜行禮,一同來的還有太子嬪慕鴛和被貶成太子昭訓的閔櫻。

林太後一臉慈祥,對下麵個孫媳婦一視同仁,都賜座且賞送子觀音。

乍看上去一切如常,但仔細想想就知道其中深意了,薑挽正得寵愛,被賜送子觀音是正正好的寓意,但閔櫻身子不好,被太醫斷定子嗣艱難,又從未侍寢過,這尊送子觀音給閔櫻就相當於當眾打臉。

可林太後家裡與閔家是姻親關係,閔櫻按家裡的親緣關係叫,當叫林太後一聲姨奶奶。而且林太後明顯和閔櫻親近些,兩人說話比薑挽和慕鴛更加熱絡,林太後這麼做定然不是要打閔櫻的臉。

那就是要敲打她嘍。

薑挽對林太後和閔櫻的意圖有些猜測,但麵上不顯,以她蠢笨粗淺的腦袋來說,看不懂這些彎彎繞繞才正常。

林太後話語溫和,狀似閒聊般說起閔櫻被禁足的事情,說什麼都是她們同在東宮,自家姐妹,凡事不該太過計較什麼的……

總是,就是想要薑挽開口,承諾去和蕭淮求情,解了閔櫻在東宮的禁足和冷待。

林太後和身邊的女官一唱一和,說了大半天的話,就等著薑挽識相了,誰知薑挽還真就是個不識相的,隻顧著微笑點頭,那樣傾城動人、精致聰穎的容顏硬是被她笑出了無知懵懂的模樣,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啥也沒聽懂,隻顧著桌子上的吃的了。

林太後暗暗翻了個白眼,心中大罵薑氏蠢笨,在宮裡混了許多年的老狐狸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薑挽這樣的笨人了,除了長得好看點,身段好點,肚子會生一點,她還有什麼優點!

但話說回來,男人喜歡的,不就是這個優點嗎!薑挽憑著這樣上位,在東宮風頭無兩,獨享儲君寵愛。

這可真是讓人氣憤!

眼見著林太後和閔櫻臉色都不好,慕鴛選擇沉默看戲,不參與她們的爭鬥之中,她要不是見過薑挽不為人知樣子,現在還真的會被薑挽騙到,能把笨蛋美人演到爐火純青也是厲害,怪不得蕭淮與她日夜相處都看不破她的真麵目。

半個時辰後,華安宮傳了午膳,閔櫻、薑挽和慕鴛都被留在華安宮用膳,林太後笑著讓幾人落座,菜肴正上著,外麵就傳來一聲輕靈如鶯的說話聲。

“姑祖母用膳怎麼不等等我,幼寧可是也餓了呢!”林幼寧在林太後麵前說話有點沒大沒小,但也證明了她是極受林太後寵愛的。

林太後一生無子無女,便將母家的這個小孫女看成了親孫女一樣寵著,她笑著罵林幼寧潑皮,都成大姑娘了還毛手毛腳的。

“還不快過來見禮,這幾位都是你太子表哥後院的。”

林幼寧先是抱著林太後的胳膊撒了會嬌,然後才終於看見圓桌旁的幾人似的,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用過膳,林太後就不留她們了,讓宮人們送薑挽人回去。

閔櫻自是不屑與薑挽和慕鴛走在一起的,率先一步,氣鼓鼓地回去了,她禁足還沒解,要不是因為太後召見,連院子門都出不去。

慕鴛和薑挽平齊,緩緩往宮外走,宮裡人多眼雜,她們一路沉默著,直到上了同一輛馬車,慕鴛才開口問她,“薑妹妹這些日子過得風光,對魏莊發下來的任務應是有把握了吧?”

“當然。”薑挽神色悠然,拿起小桌上的茶盞輕抿,緩緩道:“往後就剩慕姐姐一個人在東宮,可要多保重呢,一切小心,我這個親娘當得不儘心,以後可就要拜托慕姐姐多多照顧了。”

“什麼叫剩我一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走?”慕鴛隻知道魏莊讓她想辦法撫養薑挽將來誕下的男嬰,並未彆的。

“原來慕姐姐還不知道呢,等我再次懷孕生子,也就是我離開這裡的時候,魏莊承諾給我自由,以後遠走高飛,再不打攪。”

慕鴛諷刺輕笑,不可置信地看著薑挽。

這怎麼可能,魏莊那種地方,是不會讓帶有秘密的殺手遠走高飛的,薑挽怎會如此天真,魏莊說什麼就信什麼。

“我勸你還是放清醒些好,莫要被眼前的利益衝昏頭腦。”

聞言,薑挽有些詫異,十分好奇地盯著慕鴛,忽地笑了,“慕姐姐怎麼……如此天真呐!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還勸告我這些,我當然知道遠走高飛是不可能的,不過是哄小孩的鬼話罷了。

慕鴛這個名字很陌生,我幼時沒在魏莊見過你,所以你應當是沒在魏莊訓練過吧,也沒有出過什麼任務。”

在腥風血雨裡被磨滅善心的人是不會管彆人死活的,慕鴛心存善念,明顯沒在魏莊待過多久。

可既然是這樣,她又為什麼甘願為魏莊賣命呢?這裡麵,應該是有什麼隱情吧。

慕鴛剜薑挽一眼,有種好心被扔在地上的氣憤,任薑挽不停地說話,她都不再搭理薑挽了。

“好生無趣的人啊~”

和蕭淮一樣無趣,但蕭淮最近都改了許多了,可比冷冰冰的慕鴛有意思多了,她還是回去逗逗蕭淮玩吧。

馬車停在東宮門外,薑挽開開心心走了進去,直奔懷德院。

懷德院中有一枝繁葉茂的梨花樹,花瓣隨風飄搖,香溢滿園,正是最雅致的時候,而現在,梨花樹下又多了一座千秋。

薑挽頗有些驚喜的走到秋千前,圍著秋千走了幾圈,她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是真的被驚喜到了。

想要秋千隻是她隨口說的,她都要忘了這事了,但沒想到蕭淮還記得。

但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薑挽一動不動站在秋千前麵,眼裡的星光漸漸散去,臉上的笑意也沒了,整個人好像陷入了一片孤寂的情緒裡,看上去落寞極了。

身後的玉寧見薑挽愣住,開口喚了一聲,“娘娘?”

薑挽恍然回神,轉身的瞬間臉上又掛滿了笑容,連忙坐在秋千上,對著玉寧招手,“來,玉寧快來推我!”

玉寧點點頭,覺得剛剛是自己眼花了,娘娘明明歡喜得很,怎麼會一身落寞呢,她定是看錯了。

*

這夜,蕭淮沒有回東宮,不僅是這一夜,接下來幾天都沒有回來,有侍衛送口信回來,說是太子殿下去城外的青山寺為皇帝祈福,需十日左右才能回來。

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懷王近日獻了一名十分厲害的道士進宮,占卜天象,為皇帝煉丹抓藥,不過兩日,皇帝的病情果真好轉,然後,道士又說這是上天恩賜,需皇帝嫡出的太子前去寺廟還願,這樣才能以謝上天。

蕭淮當即就被皇帝派去青山寺了,連回東宮的機會都沒有,就動身出城了。

沒有蕭淮在身邊,也沒有鴻兒清兒過來玩鬨,薑挽這幾日清閒極了,就算蕭淮不在東宮,她依舊獨占整個懷德院,將懷德院的眾人使喚得團團轉,每日都能找到不同的樂子出來,院中一片歡聲笑語。

這幾日,聽說去江南看望外祖的華陽公主蕭金珠回京,公主歸來先去宮中看望帝後,然後便回了公主府中閉門不出,謝絕了一眾高門貴女的拜貼。

公主回京的第五日,蕭金珠身邊官職最高的女官親自來了東宮,請薑奉儀過府敘事。

薑挽身邊有蕭淮留下的親衛保護,並且有無事不得外出的命令,但蕭金珠是蕭淮同母所生的親姐姐,姐弟倆情誼深重,薑挽不便推辭,就隨蕭金珠身邊的女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