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布置的任務,這次可是超額完成了。小淡島,可要感謝我啊。
森醫生漫不經心地想著。
在淡島千秋原先的計劃中——通過大的衝突事件,與黑衣組織、警方等勢力敵對開戰,以來進一步增強“純白”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感,進而達到再進一步逼迫世界意識認同“純白”的存在。
比如說先前的怪盜盛宴。在夏島津治扮演的“怪盜梅勒斯”大出風頭的同時,網路上原本淡島布置好的有關“怪盜梅勒斯隸屬於都市傳說純白”的流言在世界範圍內大麵積散播。
無需其他贅述。怪盜梅勒斯的墜落實在是驚人。任何有心的聰明人、勢力大的組織,自然會下意識追蹤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盜的信息——然後他們就會“認同”純白的存在。
“認同”、知道純白的人越多,在世界意識判定後,“純白”的概念也會愈加明確。
這便是現階段,淡島千秋搞這麼多事情的最主要原因。當然,具體操作起來不會像上麵所說的一樣那麼簡單,可這對淡島千秋來說依然值得。
淡島千秋不願意再在某個人、某個勢力的手下作為“執行者”。都已經死一遍穿越異世了,為什麼不玩點大的呢?
至於想看主播在紅或者黑陣營打工、苦苦生存的直播間觀眾……哈,誰管他們呢。再說了,三方勢力對峙的直播秀不是更好看麼?
琴酒的指尖叩在板機上,等候著對講機那端的回話。
那邊的那位大人沉吟許久,最終沉聲說:“……好。”
“具體的事宜,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洽談——但醫生,你想借什麼樣的人呢?”
……
趁著那邊的那群怪物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麼,角落裡,森教主用力努力地在地麵上挪動著、用水泥地摩擦著手腕上捆綁著的繩索,以期能磨斷繩子獲得逃脫。
……要快點,要再快點!
冷汗不住的從額頭往外冒。森教主後背的衣衫早已驚慌到被汗給浸透。
誰、誰能想到,當時玉山那家夥在監獄裡吹的那個組織,居然會真的找上門啊!
不是說這個什麼“純白”是國際隱世大組織嗎?既然如此,為什麼會注意到隻待在小小橫濱隻想賺點小錢的他啊……!
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握住,呼吸都變得緊張和急促。森教主低埋著腦袋,隻顧著磨碎自己手腕上的繩索,看都不看向那邊那群聽起來就在商量什麼不得了大事的人。
不是不想看,是看都不敢看啊……!
渾濁的空氣在工廠中遊蕩著,混雜著先前那個銀發男人抽過的雪茄味道,十分的嗆人。森教主的肺不好,光是鼻尖嗅到一點這樣劣質的空氣就會忍不住痛咳。
但就在此刻,他卻用力咬緊了自己嘴邊的破布,默不作聲地隱忍著將幾乎要湧出嘴邊的咳意與鮮血咽下去,隻顧專心逃脫。
聽得見,手腕上那塊信徒“進貢”的手表指針在滴答作響。這聲音就像是什麼催命符,又像定時炸/彈的滴滴倒計時一樣!
要快點、再快點!快點從這個地方逃掉!
等那群穿黑衣服的人走了,誰知道接下來醫生會把他怎麼樣…!
——那邊的交談聲停止了。
細微的崩裂聲響起,森教主一臉驚喜地匆忙將自己的手從斷裂的繩索中解出。他急忙雙手並用從地麵上爬了起來,緩慢地、匍匐著試圖蹣跚溜出。
那有月光照進的大門,作為整個工廠室內唯一的光源,此刻就像是什麼通往光明、通往天堂的美好入口。
“噠”、“噠”、“噠”……
皮鞋行走在滿是塵埃的水泥地上,鞋跟敲擊出聲響,隨即停留在了森教主的前方。
“——教主先生,您是想去哪裡呢?”
抬頭看去,依然是自家教會裡日夜相對的那位懦弱醫生——但他現在的表情可不懦弱。黑發紅眸的醫生彎起猩紅色的眉眼,笑眯眯地將雙手插在醫袍兩側的口袋中,俯身衝他彎著腰。
“如先前所說的。我來帶您解脫了,教主先生。”醫生說。
【解脫!解脫!】
【好耶!終於要處理這個冒牌貨光頭啦!好!】
【期待期待,我等這一幕等了好久好久了!】
“醫、醫生,不,尊敬的來自純白的‘森鷗外’先生!”森教主諂媚道,“請原諒我。我並沒有想要與貴組織敵對的意思……一切都隻是場意外!碰巧、碰巧!”
“在下隻是仰慕文豪‘森鷗外’的名號,鬼迷心竅下才情不自禁取了這樣的一個彆號。至於什麼真白教會……那是因為我早早就仰慕貴組織,想要加入您才用您的名號在外麵行走啊!”
森醫生不說話,隻是笑著看著他。
“如果純白願意,小人願將所有的財產和教會全部奉上,助您早日拿到乾部代號!……醫生,醫生,‘森鷗外’大人?”昔日作為上司端著架子的森教主苦苦求道。
“……醫生,醫生?你難道忘記了在教會裡,我是如何關照你提拔你的嗎?我早就看出了你不是池中之物!現在如果我們聯手,一同將教會經營成純白真正的日本據點,豈不更好?”
誰還用得著你啊。
森醫生想。
森教主不斷地說著,原本呼吸不順的他此時不知從哪得來了力量。嘴唇翻動間唾液飛濺,肥胖的禿頭男人說著說著竟眉飛色舞起來。他試探著朝醫生踱步,竟順著剛才的話開始暢想:
“‘森鷗外’大人,您想啊!我先前聽說,貴組織裡還有個叫淡島千秋的人,上次他與我的朋友玉山次郎交會,我可以再改名,把名字改成‘淡島千秋’,做您的副手啊!”
“您真的甘心在組織中僅僅作為一個乾部嗎?更彆提您剛才與那些人聊天時,也有提到,您那上司根本就不願賦予您一個代號!我們完全可以在日本一家獨大,然後回頭反手吞並……哎喲!”
被綁了一整天、原本就身體虛弱的森教主不小心自己左腳絆到了右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森教主:“……”
森教主:“……哈。”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給我喝的藥有問題吧?我早該察覺到了,醫生,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
久久不得回答,見求饒不成。癱坐在地上的森教主乾脆自暴自棄,開始痛罵道。
這熟悉的罵詞,讓森醫生恍惚間回憶起了自己的馬甲核心,屬於“森鷗外”的那部分記憶。
原世界的“森鷗外”,在殺死自己病側在床的上司、篡位港口黑手/黨首領之位的時候,也是如此的心情嗎?
無人能看見的半空中,直播間的觀眾們卻是比醫生還要著急。
【哎呀森森,還在和他廢話什麼啊?殺了就完事了!】
【森森、森森!讓我們看看吧!求求你快殺他呀!】
【嗚嗚嗚嗚嗚森森好溫柔哦,居然還陪他死前閒聊】
……真是群喜歡看熱鬨的瘋子。
不再多想。醫生溫柔的、迅速的順著脖頸的某一處,用泛著銀光的冰冷手術刀抹開,皮肉間翻湧出鮮血與脂肪。
撲通——
禿頭的森教主瞬間倒下了。
嘩啦——
這是血液飛濺的聲響。
“……呀,割的好像有點歪?唉,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沉浸在往事裡麵,容易分心啊。”
醫生眨了眨眼,苦惱地歪了歪頭:“算了。反正都要死了。教主先生,快點死和慢點死,也沒有太大區彆吧。你說是嗎?”
被割歪了傷口、鮮血直冒,癱在地上快速感受著自己生命流逝的森教主,雙眼漸漸失去了光亮。心中唯一那針對醫生的仇恨,讓他撐著一口氣,嘴裡依然謾罵著:
“狼心狗肺、不知好歹、不是東西、黑醫、庸醫……”
“隨便汙蔑彆人的醫術可不好哦。”
森醫生俯下身,單膝跪在了森教主身旁,笑道:“就讓我陪你最後一程吧,好不好?教主先生。”
處理完北門的信徒們焦急的腳步聲從門口處響起,他們趕到了工廠現場。跟隨在其中、牽著愛麗絲的手的萩原研二,眼尖地瞥見了不遠處工廠深處,肥胖的森教主身下一大坨臟汙的血跡。
工廠內,纖弱的醫生穿著染了血的白大褂,單膝跪在那位教主的身旁,深深的低著頭,似乎在內疚的自責。
倒在醫生身邊的森教主看見了趕來的那群教徒,眼神中猛地突然冒出了希望的火光。他用力抬手,用儘力氣嘶聲道:“嗬…我的信徒們啊……這個醫生他——!”
救救我,我還有救!快把這個罪魁禍首、以下克上的醫生抓走啊!
……即使我是有欺騙你們、騙了你們的財產和信仰,但我還不能死在這裡啊!
“——都彆過來!”
醫生頭也不回地說,難掩哀痛的聲音蓋住了森教主求救的信號。
被在教會中從來都溫言細語的醫生突如其來的嗬斥,信徒們被嚇住了,竟真的愣在了原地。半晌,澤口李人向前走了一步:“醫生,教主他……?”
“……都是我的錯,我來的太晚了。”
那位計劃了這一切的森醫生垂著頭,似乎在傷感的內疚。他說:“默哀吧,讓我們來為教主送上最後一程——”
“為了純白之靈。感謝教主為純白、為我們做出的一切貢獻。教主他…將會前往天堂。”
他竟是瞬間變臉,演成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眼尖的看見這個醫生將早已擦拭乾淨的手術刀放回口袋,偽造出自己無辜的模樣。意識模糊間,森教主怒火上湧,“咳”的一聲又吐出了不少鮮血。
教主、教主真的要去天堂了……?
似乎是被這話震懾住了。信徒們呆呆的,不久,斷斷續續地有人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純白之石,猛地雙膝跪到了地上。
他們虔誠地握住自己的手中的石頭,跪在離這二人很遠的門口祈禱著、哀悼道:“恭喜教主得到有成,前往天堂!”
“恭喜教主!”
“恭喜教主!……”
“……你、你這怪物!”
在生命的最後,被醫生用自己所創造的教規信條嘲諷了一遍,流淌著眼淚與血液,絕望的森教主氣若遊絲地用最後的生命咒罵道:
“你…醫生……你以為是誰在你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你?”
他的聲音像艱難的從喉嚨眼裡擠出來的、又像是斷了弦的珍珠一樣,斷斷、續續。
這聲音極小。細微到、渺小到隻有離他最近的森醫生貼耳才足夠能聽到。
“你…你女兒身上的衣服…是用我的錢買的。我給你職位…即使是五郎那家夥……我都沒有信任他那麼信任你……”
“你是個鐵心的、沒血的怪物……你不識好歹、不懂感恩,你親手殺了…提拔你的恩人……你會下地獄、你一定會下地獄……”
“而我,就在地獄的深處…永遠等著你不得好死……!”
【哈、哈…我不行了,我暈厥了……森森好帥、森森真的好帥!這才是生存遊戲主播真正該有的模樣!】
【是啊,其他那些主播死的、殺的都太過狼狽了,隻是生存而已有什麼好看的。這樣大開殺戒的感覺才是我們看直播一開始追求的模樣……!】
【血液流淌在地上積成一灘。難看的脂肪、血肉堆積在塵埃上……太善良了,森森你太善良了,居然給他這麼藝術的死,我落淚了】
【不動聲色地殺死自己的上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帥啊森森!我的天這也太藝術了,感動的我幾乎滿眼都是熱淚,眼淚不住的淌。這才是高質量直播啊!】
【森森\\^o^/!森森\\^o^/!森森\\^o^/!】
【恭喜教主先生解脫!】
【恭喜教主先生死亡!】
【……】
隻不過是殺了自己罪惡深重的上司,下克上而已,這有什麼值得驚奇的。森醫生想。
這種小場麵,他在原世界作為“森鷗外”的時候都不知道經曆多少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隻不過這個教主先生呀。唉,都已經快死了,怎麼還說著“地獄”這樣的晦氣話呢?
這麼想著,森醫生輕描淡寫地拂了拂自己險些觸碰到血灘的衣角,溫柔的笑了笑。
“——做個好夢,教主。”
這麼想著,醫生湊在他耳邊,用輕輕地氣音說道:“夢裡……可不要忘了去往有純白之靈的天堂啊。”
“咳哈!”
被切割開的脖頸處傷口猛地一痛,森教主忽地吐出一口鮮血。在一眾信徒的注目下,被氣的兩眼一翻,徹底沒了聲響。
……
與此同時,某個夢境中內。
溫暖的室內。電暖爐上烘烤著橘子,隱隱散發出甘甜柔軟又清新的芬芳。桌椅上文件堆積著,將不大不小的房間堆的滿滿的。
窗外紐約的大雪依舊在下,銀白色墜了遍地。
赤井秀一嘴邊叼著一根並沒有點燃的香煙,默不作聲地擦拭著手中的愛槍。身旁橘發的少年坐在他的身邊,手裡端著一份文件,皺著眉頭端詳著。
蜷縮在房間一角,抱著一台老舊的筆記本、正不斷敲擊著鍵盤的白發青年指尖一頓,抬手用力拉了拉披在自己身後的棉被。
【叮!第三階段生存任務,“陣營戰爭”已重複完成。已檢測到對戰雙方:黑方、白方。見證方:紅方。】
【任務獎勵不可重複發放,本次重複任務默認無獎。】
【叮!第四階段生存任務將於三天後發放,本次的主題為……】
連綿不斷的機械鍵盤聲響突然停止,赤井秀一微微頷首,用餘光瞥向牆角:“發現什麼了嗎?淡島。”
“……沒有。隻是歇歇而已。”
披著棉被的淡島千秋細聲弱弱地說道。
耳邊的係統提示持續用輕快的電子音講解著——
【……本次的主題為,“臥底風雲”!】
【請選擇一方組織作為真正陣營,參與劇情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