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六十九章(2 / 2)

吉斯波爾:“嗯哼?”

白發青年笑了,他眼眸彎彎地拿起桌子上的那張黑桃Q,說:“這話,可根本不像是一個常年玩賭的人所說的話啊。”

“賭博的時候,真正的賭徒腦子裡麵都在想些什麼?金錢、生命、還是什麼人的尊嚴?”

吉斯波爾:“……”

“不,以上的答案全部都是錯誤的——他們什麼也不會想。”淡島千秋平淡地說,“他們所愛的,是孤注一擲,腦袋充血熱血沸騰也要打出牌、擲出骰子的那種快感。”

“真正的賭瘋子,他們不在意賭桌外的任何一切。在麵對‘命運’這種可怕的賭局的時候,他們隻會為這刺激而上癮,更加的興奮,而不是反複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做。”

“吉斯波爾是四年前,奇跡賭場第四屆賭術大會的優勝者冠軍——這裡可是萬物一切皆可搬上賭局的奇跡賭場,區區十年的‘命運’局,他又怎麼會怕呢?”

舉起那張黑桃Q,淡島千秋用自己的拇指用力摁壓著紙牌的左上角。不到片刻的功夫,那被人類溫熱體溫所觸碰的地方,竟從背麵開始緩緩出現了牌另一麵的花色數字。

“……就像您,使用道具出千,這手段可不是吉斯波爾本人所用的啊。”淡島千秋微笑。

——這是一副溫感撲克。

【我認識這個,溫感撲克!好像是隻要接觸偏高的溫度,紙牌就會透出另一麵的樣子】

【臥槽,那難怪吉斯波爾剛才老是抽煙不停,還不停換手啊,他是在控製手的溫度!拿煙久了溫度高了,紙牌透的就太多了,溫度要是低了,紙牌又不透,難怪啊!】

【和主播一比,用道具這種手段確實太小兒科了,而且還連續用了好幾把……沒彆的意思,就是感覺對麵確實應該不太經常賭ww】

【對啊,按照資料來看,吉斯波爾就是個癡迷賭博的瘋子,所以組織才派他來奇跡賭場。這邊的這個“吉斯波爾”麵對賭局實在是太冷靜了,一點都不瘋】

【這個吉斯波爾是假的!】

“……”

“……瘋子啊。”

深吸了一口煙,“吉斯波爾”說。

這人和吉斯波爾那個怪咖,腦袋可能是一道的。

什麼叫“區區十年命運”?正常人在遇到這種賭局的時候,可不會是這種反應。

淡島千秋彎腰行禮,調笑道:“感謝您的誇獎?”

“噗嗤。”

桌對麵的人笑了出來,但這笑聲卻不複剛才男聲那樣低沉,而是略帶沙啞的成熟女聲:“卡爾裡拉,你這人還真是有些意思……真不是最近頗受那位大人寵愛的親信。”

“隻是,那位大人知道你私下的時候,居然是這種性格嗎?”

他吸了最後的一口煙,將煙頭隨手扔在地上,狠狠地抬腳碾壓在未滅的煙頭上。亮著點點微紅火光的煙灰被碾滅,煙灰散開,弄臟了包廂地板上昂貴的羊毛地毯。

“嘶啦——”

什麼東西被撕下來的聲音。

親信?

淡島千秋內心嗤笑。

半分信任沒有,隻是搞了些唬人的“特權”與“寵愛”,實際每天都在壓榨他人勞動力的那種東西,也能叫做親信?

——比起親信,他更像是那位先生特地豎起來,為組織接下來的臥底清理行動所找的靶子。

淡島千秋垂眸:“怎麼會。不管是什麼樣的性格,我不過是那位先生手下的一條忠犬。”

“更不用說,我信任您。我相信,大名鼎鼎的前千麵魔女,貝爾摩德小姐,應該不至於會嘴碎到四處傳播他人的隱私吧?”

“哦?信任我?你是信任我剛剛輸給你的那份‘命運’合同吧。”女聲說。

隻見桌對麵坐著的那人,抬手用力從自己脖頸處的某處皮膚向上撕開、掀起,那塊皮膚就像是一整個□□一樣,連帶著那頭紅色的假發,都被她大力地從臉上撕了下來。

麵具之下,毋庸置疑地是一張女人的臉——並且還是個極為美豔的女人。

她長呼一口氣,搖頭甩下麵具間金色的波浪長發舞動著,披散在肩頭。藍色的美眸微眯,她冷嘲道:“可是啊,剛才那份合同上,我簽的可是吉斯波爾的名字誒?”

“那份所謂‘命運’合同,對我而言可是毫不生效的。”

淡島千秋輕輕搖頭:“是嗎?但我也從未期盼過那份合同有什麼作用。”

“吉斯波爾”,不,應該叫做組織的千麵魔女——代號為“貝爾摩德”的女人笑了。

她挑眉,問:“哦?那麼你的底氣又在哪裡呢?”

“——八千萬。”

淡島千秋輕描淡寫地脫下了自己手上的白手套,說:“八千萬美金買千麵魔女閉嘴,為我保守一個秘密。這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吧?”

八千萬……?

這意思,是想拿他剛才賭局上的那筆錢,直接一筆注銷?

貝爾摩德一怔,隨即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嗬嗬嗬嗬……卡爾裡拉,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家夥!”

“你這八千萬美金的來曆,我可還沒問你呢!你區區一個被組織接納的黑客而已,哪來的這麼多錢?”

“我可是知道的。你和那個今天被吉斯波爾介紹的家夥——’純白‘的弗朗西斯,你們關係不淺吧?”她意味深長地說,“純白剛剛在美國登錄的上市公司‘懷特’,可真是值不少錢呢……你說是吧?”

不可置否地笑笑,淡島千秋說:“是嗎?我隻是和他們有些情報的往來罷了。”

“女士,你可不能要求一個黑客有什麼職業素養。隻要有錢,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我的客戶。組織難道還有著不允許成員賺外快的條例嗎?”

“更何況,據我所知,組織剛剛與純白所簽下了共同合作的《黑白協約》不是嗎?我認為,我的做法應該並沒有觸碰到組織的禁忌。”

……《黑白協約》,那倒確實。

貝爾摩德微微顰眉。

她聽說過,在幾個月前,琴酒那家夥被純白的“森鷗外”耍了一通。“森鷗外”作為純白的日本基地管理負責人,偽裝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教會醫生,被琴酒小組找上門,要求以給錢的方式換取純白的情報。

那狡猾的“森鷗外”吞下了組織用來賄賂他的一大筆錢,又翻臉笑眯眯地指使自己手下的狂熱信徒,與當時駐紮在附近的組織臨時距地開戰。

那天的混戰,除了琴酒、波本、伏特加等幾個有代號的人以外,前去的底層人員幾乎都被殲滅——活著的那些,也被後來不知道怎麼摸過去的日本警察抓住,送進了局子。

這點損失雖然對組織來說也算不痛不癢,但事件過後,純白這一神秘組織卻徹底浮上了水麵。

——事情的最後,也不知“森鷗外”是怎麼和上麵的人溝通的,他們簽下了現在兩組織間所執行的《黑白協約》。兩家組織暫時處於停戰、試探的僵持階段。

關於純白,這個組織的立場實在是太過模糊了。即使貝爾摩德在組織內地位特殊,也很難拿到關於“純白”的情報,隻是隱約知道,組織內有人推斷,這個組織似乎是隱藏在世界暗麵下多年的神秘存在,以“文豪”的名字為代號,從今年起才開始正式在水麵活動。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皆是未知。

淡島千秋是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隻是和純白那邊有情報合作嗎?還是說,他其實是純白早就埋進組織裡的臥底……?

可淡島千秋進入組織的時間恰好也是今年,與純白開始活躍的時間幾乎一致。如果真的是臥底,那他這臥底當的也太光明正大了,連掩蓋都不曾掩蓋。

貝爾摩德心裡在思考什麼,淡島千秋大致都能猜測到。他收起了桌麵上的紙牌,整整齊齊地將牌理好,放在賭桌的另一端,然後雙手交叉,笑問:

“怎麼樣?女士,如果沒有想好是否要幫我保守秘密,那不如用真實的身份與我再來一局吧?”

【?還賭啊,主播還沒過癮嗎】

【主播你……唉算了,總之我菜,我不懂大佬的世界orz】

【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主播打臉教做人了,主播你愛乾啥乾啥吧,我不敢隨便說話了】

【笑死。各位,這裡可是生存遊戲直播間啊!拿出我們身為金主爸爸的尊嚴來!】

【不敢不敢,被打臉打怕了嗚嗚嗚。】

【主播這次賭什麼?八千萬給貝爾摩德了,雖然她剛才輸了,但是想跟她討債顯然不太可能……再玩“命運”的話貝爾摩德應該不會再上鉤,主播還有啥啊】

“有什麼?”淡島千秋在心裡回複道,“我手裡可還有一份‘懷特’公司的股份協議呢……雖然我不準備拿它來賭,但能拿來賭的東西其實還有不少呢。”

那是弗朗西斯在交給他銀行卡的時候,一起給的東西。雖然弗朗西斯本人看上去並不在意這八千萬和股份,但淡島千秋作為首領,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又怎麼會輕易拿自己部下的東西去賭。

【……草(一種植物),說來也是,主播至少還沒拿股份去賭,居然還算收斂了】

【前麵的你清醒點啊!身為組織老板親自拿自己“命運”來賭,這沒比拿懷特來賭好多少好嗎!】

【所以接下來要怎麼做呢?主播要不要再想辦法用一下異能力,給貝爾摩德也控製下,這樣說不定能把她拐回純白呢!】

【哇塞,好主意誒!大美女貝爾摩德也要來純白嗎?哧溜!】

包廂外的千術專場內早已結束了比賽,空無一人。整個專場,隻剩這最後一間包廂還回蕩著人音。

坐在賭桌的兩側,長相姣好的兩人相對而坐。一人是白發、一人是金發——他們之間的氛圍看起來十分輕鬆,但又十分矛盾奇怪。

貝爾摩德托腮,看著淡島千秋說:“還賭?你這家夥這麼擅長賭,我可不和你再來了。”

“再說了,剛才‘命運’那局的亂賬還沒算清呢。我現在身上除了那八千萬,可什麼都沒有了哦?”

“是嗎?”

淡島千秋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這樣啊,貝爾摩德小姐已經不願意和我賭了啊……”

“真是可惜呢,難得我還想賭點純白的情報之類的東西,想要換回那八千萬呢。”

“說實話,雖然我和純白的關係還不錯,但那八千萬可是因為弗朗西斯私下和我關係要好,特地借給我的賭資。如果不還回去的話,還可真是難辦呢……”

“借來的錢?剛才你不是說這是給我的保密費嗎?這我可不管。”貝爾摩德調笑著翹腿坐好,調侃道,“八千萬,對於那個弗朗西斯負責的懷特來說也不是小數吧?如果沒了這八千萬,純白那邊會不會為難他呢?”

貝爾摩德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玩味地說:“純白的情報……倒也不是不可以。但卡爾裡拉,你得拿出符合八千萬美金價值的好東西才可以呀。”

“還有,我要和你賭的話,可不會再玩什麼‘雙重神經衰弱’了——要賭,我們就賭點更看運氣的東西。

“唔……八千萬美金的情報呢,這可真是難辦。”

淡島千秋狀似苦惱地說。他思考片刻後從西裝的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拋硬幣如何?這應該足夠看運氣了吧。”

那是一枚古銅色的五美分的硬幣。硬幣的正麵,是《獨立宣言》的起草人托馬斯·傑斐遜的頭像,背麵則是托馬斯·傑斐遜的故居。

淡島千秋:“女士優先。正麵還是反麵?”

“反麵。賭注呢?”

貝爾摩德說。

“價值八千萬美金的賭注啊……”

坐在對桌的白發青年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他推了推眼鏡,翠綠色的眼眸中略過一抹光芒。他兩手交叉,頗為無辜地歪了歪頭:

“……賭注,我出一份‘純白首領’的獨家情報如何?”

“小姐,您看這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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