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191(2 / 2)

對於統兵將領的策勳評判還與尋常的士卒有些區彆,其中以少擊多、殺獲四分算是上功。

按說安定公主在滅國高麗,奇襲其南路的時候就已經應該拿到對應的勳官封賞,但不知道陛下此前到底出於何種考慮,竟然並未在策勳上給出獎勵,倒是這一次一口氣提到了勳官的頭等。

蘇定方此前平定西域的時候就已領到的勳官頭銜,終於也加到了這位戰功卓越的小公主身上。

而勳官之後就是武散官的輔國大將軍,和上柱國一般同樣位列正二品,這代表著安定公主所能接到委任的正職,已被陛下從原本的從二品提到了正二品。

相比之下,從原本的右武衛將軍升到右武衛大將軍,統領鳳亭等四十九府軍事,還在正三品的範疇內,反而是這其中相對不那麼起眼的封賞了。

此等官職敕封一出,大唐武將之中能在地位上超過安定公主的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了。唯獨還有可能算在她上頭的,就是領有先帝托孤之命輔佐政事的英國公李勣,以及在作戰上更有經驗、被安定公主在舉止中多有敬重的邢國公蘇定方。

再便是看她,究竟能否將此前的戰績維係下去,對得起陛下的這份厚望了。更要看看,在之後可能出現的戰事之中,陛下到底會否將安定公主直接派遣出去。

算起來,公主的兩次出征都有些不走尋常路的感覺。

第一次是直接跟著老師劉仁軌往百濟去,結果掃平百濟的同時,做官都做到她老師頭上去了。更是

在隨後的覆滅高麗之戰中儘顯她的軍事才能。

第二次則是陛下此前告知的主動請戰、奇襲吐蕃。

想來,周邊各國對於陛下有這樣一個用兵有方的女兒,應該要有些準備了,絕不會再給她以這等偷襲暗戰的機會。

在盛名之下,尚且年幼的安定公主真能承擔得住嗎?

不對,現在該當稱呼她為上柱國、輔國大將軍、右武衛大將軍、熊津大都督了,反而是那安定公主之名,或許隻有“安定”二字最符合她的身份。

但不論她到底能否承擔得起這份加官進爵的厚望,起碼在此刻,眾人看到的依然是安定公主沉穩如昔的背影,用同樣平穩的聲線做出了答複:“臣叩謝君恩,必不負陛下所望。”

在李清月接旨抬頭之際,目光有片刻與簾幕之後的皇後對視。

明明彼此之間都應該看不清對方的眼神,李清月就是覺得,阿娘正在用一種滿懷欣慰與欣喜的表情,看著她領受這份確然該當持有的功名。

有這份支撐,有那些跟隨作戰的下屬與士卒的支持,還有她在遼東領地上發展壯大的事業,就算因為這勳、階、官、爵具備的封賞,即將迎來更加可怕的風浪,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不止在今日朝堂上她不會因這份敕封詔書而失態,在詔書中所提及的“所司具禮,以時冊命”,也就是在除拜詔書下達之後有司負責製作冊書,而後舉辦的冊命典禮之上,她也絕不會有半分露怯的表現!

在重新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後,她還能隱約感覺到數道視線依然在朝著她的後背投來,像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吐蕃一戰成果。

朝堂之上無法竊竊私語,讓他們討論個夠,但等到散朝之後,這份封官的詔令恐怕有得他們討論了。

可阿娘都不在乎那些對她協助執掌朝政的閒言碎語,反而借著陛下的手將其送上了黃泉路,達成了二聖臨朝的結果,李清月也隻覺得,在今日之後,真正聰明到審時度勢的官員,應該知道該當用何種態度來對待她們母女了。

而不是效仿上官儀、薛元超等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

暗潮湧動的朝堂之上人心各異,倒是禮官的聲音還在響起。

隻是有著安定公主這個敕封內容的重磅消息在前,其餘將領的封賞好像都顯得有些不那麼夠看了。

蘇定方的食邑新增二百戶,以及加官到他的兒子身上,已經是標準操作了。

隨同安定公主作戰的薛仁貴、黑齒常之、斂臂王女以及蘇定方平定西域戰線的阿史那卓雲各有將軍名號升遷。給出兵力支援的蒙舍詔王也有大唐官方欽定的封賞。

而其中最為特殊的,大概就是那位東女國的斂臂王女。

她被敕封為右驍衛將軍,並領歸德將軍散官號,也代表著大唐對於東女國做出了友好結盟之舉。

此外,還有另外兩個官職有些特彆。

其一,便是在吐穀渾西北方向、沙州以北成立西海都護府,以裴行

儉出任西海大都護,意在奉行安定公主為吐穀渾製定的擴張方針——

在吐蕃必須先將精力放在穩固內政之時,奪取安西都護與吐穀渾連接之地,防止吐蕃再次乾擾西域戰局,甚至聯手大食,對大唐邊境造成威脅!

可惜這官職敕封詔令到來之前,李清月還沒來得及向李治告知對庫狄真如的安排,看來隻能等到隨後滯留長安期間的諫言了。

好在這西海都護府的建立隻是暫行敲定,其中到底要囊括多少羈縻範圍還需她一並參與謀劃,便能有從中斡旋的機會。

既要將東女國也納入西海都護府的範圍內,斂臂王女也應當會認同她這個為庫狄氏求官的建議。

另一個特彆的官職,在對唐璿的委任上。

李清月記得阿娘去年說過,若是唐璿能攻克南山賊,也繼續治理好梁州,便在升遷之事上推他一把。

現下他何止是成功破獲了梁州附近的賊寇,與臨近的洋州結成了友好關係,重新將梁州等地的百姓引回,勸導在農桑要務之中,又在協助安定公主征戰吐蕃之事上立功,應當可以來上一出提拔了。

但唐璿的官職並沒有升,而是做出了一個平調。

從梁州,調去了宣州。

李清月不會覺得這是對唐璿的辜負,反而覺得這正是阿娘走的一步絕妙的棋。

當她朝著唐璿所在的方向看去時,也能從這位野心勃勃的“老實人”眼中,看到一簇跳動的火光。

宣州絕不是一個尋常的州郡。

位處江南西道的宣州和一度放逐來濟的台州可不算一類,反而更接近於其不算太遠的揚州。

更要緊的是,宣州境內銀、銅、鉛、鐵四礦的礦藏都已探究分明,少府監在宣州設立的監察機構人數不少。這是個毫無疑問的礦產大州。

像是蜀中這樣的地方,就算礦產發達,也因運輸不便,大多是按照大唐律令,準許百姓私人開采,可宣州不同!

宣州瀕臨長江水道,境內的青弋江、蕪湖水、姑蘇水、涇水均能行入長江。

雖然境內還麵臨不小的水患襲擾,卻已有了成為銅器、錢幣、軍械製造中心的潛力,比起漢中梁州,實在能算得上是一個上州望郡。

若直接從梁州調入中央擔任要職,或許還容易遭到他人的詬病,但若能在宣州乾出一番政績來,再入朝為官,起步就不可能太低了。

前提是,唐璿能做到政令通達,治水有功,礦業興盛。

“還有一個麻煩事,”李清月在離開含元殿的時候便忍不住嘀咕,“唐休璟離開梁州,還得在此地找到個合適的接任之人啊。”

梁州承接著關中與蜀中,彆人覺得此地是窮鄉僻壤,李清月可不覺得,此地的麥子也是那回紇商人釀酒的原料產地,有這筆交易在,就不能隨便將人放到那頭去。

“你覺得,我在想到讓他前往宣州任職的時候,會沒想到這個問題嗎?”武媚娘答道。

她伸手握住了女兒的手,含笑說道:“等

此人來了長安之後,你便知道了。”

李清月端詳了一番母親的麵容,覺得自己倘若未曾看錯的話,阿娘提到對方的時候語氣有些溫和,似乎得算是舊交。

可她自腦海中翻找了一遍,也沒找出個在此時能聯係起來的人選。

“算了我不想了!”李清月攤手放棄,“我還是先為我的冊命典禮做準備吧。”

她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身高變化太明顯了,今日的朝服還是因為年初多做了兩身才能勉強合身,但用來參與冊命典禮卻還差了些規格,還得勞煩尚服局走一趟。

此等震驚百官的封賞在前,她這個主角可不能掉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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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臨近年節的歡騰熱鬨景象裡,也很快因為這封宣詔,多出了不少議論驚動之聲。

安定公主因覆滅高麗的戰功獻俘長安、策馬遊街,好像還是並未發生多久的事情,然而短短兩年的時間,竟又得到了新的戰績,讓人不能不為之震悚。

若說當年就已有劉旋這般心懷誌向的女子在眼見那遊街盛景之時,生出了向往之情,更是在遼東將其付諸實踐,那麼此次這個進封上柱國的消息,便是徹底在這長安城中投入了一個驚人的誘餌。

也便是在這議論紛紛之中,一艘航船停在了潼關之外。

一名身著輕盈冬衣的女子與一個拎著巨大鳥籠的少年下了船,坐上了從此地前往長安的馬車。

見鳥籠之中的雛鷹因又換了個地方而上下騰躍,女子無奈地開口:“阿左,再給它喂塊肉吧。那珠崖來的商人說得沒錯,這隻小鷹確實很通人性,但也真是很不愛被關著。”

可這沿途運送又不能真慣著它。

這雛鷹都還沒見到它真正的主人,也還沒被養熟呢,怎麼能隨便放出來。

阿左應了聲好。

在得到了投喂後,那隻小鷹總算安分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少年是自遼東踏上海航之路前往廣州的阿左,而坐在他對麵的不是彆人,正是負責督辦此行的澄心。

自今年二三月間就起航廣州的澄心本應該再早一些回來,哪想到當她親自抵達了那南方港口之後才發現,在此地做生意可沒那麼容易。

先得在此地混開個局麵之後,才好跟人談論價碼,否則她們便隻是從北方來的肥羊。

想到安定公主想要的並不僅僅是南方海路之上馴養信鴿的辦法,還有這往來溝通數地的廣州市場上能派得上用場的貨物,她更不敢從中懈怠。

“你也彆繃著個臉了。”澄心溫聲開口,示意頭一次來到關中的阿左放鬆一些,“公主不會覺得我們這是回來晚了。為了防止耽誤時間,我們也先將貨船停在了青州港口,趁著公主回返長安過年前來報信,總算能早兩個月出現在她麵前。”

“那嶲州商人帶來的糧種雖然米質太硬,和遼東新米比起來缺了香氣,但正如他所說能做到耐旱且早熟,對於公主來說必定有用。還有那海島白疊,用來填塞衣物確實保暖

效果絕佳,想來公主也有興趣。”

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那件冬衣,臉上露出了幾分安撫之色,“海航本就耗時,在我等起行的時候就應當心中有數。何況,公主今年在遼東助力愈多,也總不會有什麼麻煩事,非要你我來解決,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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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左聽到這裡終於放下了心。

當車行在長安城中的時候,他也終於完全放下了包袱,像是個剛剛進城的鄉下人一般直接坐到了馬車的外頭,用一雙滿是好奇的眼睛打量著長安城中的一磚一瓦。

這裡……就是大唐的都城啊。

何止是與遼東大為不同,就是那商貿發達的廣州也遠遠不能與此地相比。

忽然之間,他瞧見了街上的人都朝著其中一個方向湧了過去。因求知欲作祟,他連忙自馬車上跳了下來,朝著一個路過的行人攀談發問:“那邊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那行人止住了腳步,朝著阿左身上的古怪衣著打量了一眼,但還是答道:“你不知道嗎?安定公主因平定吐蕃吐穀渾戰事敕封上柱國、輔國大將軍,在備禮冊拜之後要以天家羽儀相送,乘坐輅車前往太廟,那頭的車馬即將起行了,我等自然要去看個熱鬨。”

他一邊繼續往前,一邊又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頭提醒:“喂!這場麵可不多見,你這個外鄉人若是有時間,也不如來一並看看吧。”

阿左愕然回頭,正對上了澄心從車窗中探出,同樣寫滿了震驚的臉。

澄心滿肚子的疑惑,險些以為自己不是出海航行了十個月,而是兩年甚至更久。

什麼叫做,平……平定吐蕃吐穀渾戰事?

可安定公主,她不應該是從遼東回來的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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