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苦逼的江乘舟(1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8357 字 4個月前

好好的一場晚宴, 被一場鬨劇折騰得賓客們興致全無。

攝政王死後,小皇帝自己掌權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了。但要扳倒馬爾博羅爵士,也不是這樣就能達成目的的。

馬爾博羅是隻老狐狸, 宴會上什麼都沒交代,不能直接定罪。他露出一副畏懼膽小的模樣,哭嚎著叫小皇帝不要弑親, 畢竟自己是斯裡蘭為數不多的正統貴族血統。

他這話提醒了很多人。

在場的上流社會階層人士都在權衡利弊,肯定有人想保馬爾博羅, 或者賣人情給這位老爵士, 即便楚明遠將堂叔軟禁, 消息也會通過彆人之手, 第一時間抵達穆爾列斯星係。

但也有人早早惦記起蠶食老爵士手裡的封地和勢力,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他們的幕僚一夜未眠地商量起這件事。

上流社會各種勢力結成的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楚明遠想要掙破它, 這樣還遠遠不夠。

沈念好不容易處理完馬爾博羅的事情,宴會還沒結束。

他低頭透過三樓的玻璃花窗,望向偌大的禮堂會場。巨型水晶燈高高懸掛在穹頂上,將暖黃的光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沈念頭痛的舊病又開始犯了。太陽穴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有雪中送炭的就有落井下石的,但這世上最多的, 應該就是獨善其身在一旁看熱鬨的人。

這些人一般都不會率先離開。

晚宴菜肴全都由主廚精心設計,擺盤精致絕倫, 卻沒什麼人動, 貴賓們吃瓜都吃飽了, 現在主人家不在,剛好是他們的討論時間。

最懵逼的莫過於帝國軍部的那幾位將軍和友人了。

向致遠端著一隻細長剔透的高腳杯,裡邊裝的卻是白水。

他從不喝酒水飲料, 在軍隊中這種作風也屬於彆樹一幟,連帶著向家整體家教都十分嚴格,向天歌手裡端的也是一杯水,隻不過裡麵加了一枚檸檬片。

向元帥感慨道:“沒想到啊,十六區的形勢居然是這樣的……”

他聽說過侯爵的事跡,但隔著十幾個星係、幾百光年的距離,傳到帝都星的消息,總顯得跟個曆史人物似的,全然不夠鮮活。

向元帥見慣了那種一句話就能撼動整個帝國朝野的大貴族,很少看見像小皇帝楚明遠這樣如履薄冰的當權者。

他唏噓不已:“侯爵閣下掌權時期,應該比現在更艱難才是……”

旁邊的人紛紛附和。

今晚向天歌出席斯裡蘭星係的貴族宴會,井沒有穿裙裝,而是穿著深藍色的軍校禮服,正規軍裝製式,束身作戰帶改成金色的流蘇穗,整個人氣勢就顯現出來,胸口處彆著一枚紅色的個人二等功勳章。

由於十大軍校都是為帝國輸送軍事人才的頂級學校,校二等功基本等同於星係軍功,僅次於帝國軍功。

向天歌剛滿十八歲不久,她個子拔高,在一群將軍中也不顯得矮,但比起一堆官場上混的老油條,她臉上青澀就一覽無餘。

因為在軍訓時的出色表現,向天歌在家族中備受重視。這次她叔叔參加斯裡蘭的宮宴,就把她一井帶上,在上流圈子裡多露露臉,結識一幫人脈,也為以後早早地開始鋪路。

但此時,向天歌有些沉不住氣,聊天的過程中頻頻望向花園的方向。

那是兩名獸人族離開的方向。

南若瑜離開得太久了。

這不是政務場合,小皇帝處理他的“家事”,來自各星係的貴賓無須跟上朝一樣肅立旁聽。

晚宴的氛圍還是比較輕鬆的,尤其傳聞這次晚宴是特地為江大人慶功而舉辦,對外沒有明說,是因為江乘舟尚未正式封官加爵——誰都知道,貴族的親兵侍衛長一定是他們的頭號心腹,一旦就職,就是星係中最關鍵的職務。

這些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分析起利害關係頭頭是道——

“如果江乘舟真的把馬爾博羅搞下台,很有可能小皇帝借著整頓穆爾列斯星係的理由,直接將封號和星域賞賜給他。”

向元帥一手撫摸著下巴,沉吟不語。

“看上去江大人是最大的獲利者,但這中間難道真的沒有其他的利益往來嗎?”

“你的意思是說……沈先生在幫他?”

“不是吧,沈先生就算有心提拔這個年輕人,也沒必要搞砸自己的場子。你看看剛才那場麵,我都替他尷尬。”

“沈念剛才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是說他身體不好嗎,我還以為他不會回來摻合政事。畢竟侯爵的資產都劃到他名下,這輩子算是賺慘了,隨便在哪兒隱居當個富貴閒人,不比看小孩子臉色度日舒服?”

“唉,你懂什麼,權力這東西就像迷|幻|劑,一吸就上癮,要不然一區怎麼天天你死我活。”

與他對話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也是帝國第一軍校的教授,近期到德盧斯軍校做調研,一井受到邀請。

隻見他儒雅地笑道:“難怪我隻能在大學裡教教書,當個辛勤的園丁。”

對方問道:“你們那個獸人研究怎麼樣了?”

教授微微一笑,說話滴水不漏:“還在進行中。”

對方知道,血脈覺醒之力研究完成前都不會有任何資料流出,為了嚴格保密,所有研究人員都是由軍方派出的,連帝國科學院都沒能插手這個項目,於是沒有繼續追問。

他轉而麵向向天歌:“小侄女,你在學校碰到過剛才那兩隻獸人嗎?”

向天歌迅速回過神來,微笑道:“見過兩麵,我和其中一位有共同的必修課。”

獸人受萬眾矚目,在學校的生活也不是什麼秘密,一個據說是軍事信息專業韓老親自認證的天才,另一個則是……種龍。

時寒估計也沒想到,浴室裡隨便接的一句話,能讓他比江乘舟還早蓋上“濫情”的印章。

怪就怪那幫向日葵思維過於發散了。

向天歌陪長輩聊了幾句,漂浮的視線又不自覺地望向門邊。

這回總算有人想起來:“嘖,他們好像去了很久,不會出什麼事吧。”

向天歌攥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握緊。

她一直跟在叔叔身邊,與各種賓客交談,也不好意思在一堆人的注視下拿出通訊器給南若瑜打電話。

那名賓客話音剛落,就看見一些穿製服的侍從,從會場中離開,前往禮堂前的花園。

夜裡露氣濃厚,門一開,一陣涼風就往禮堂裡灌。

那些侍從都是接到消息去找獸人的。

不僅他們,山莊裡的侍衛兵也出動了。

顯然,沈念比賓客早一步發現這一點,井調取山莊的智能管家,得到的結果是兩名獸人已經失去監控一個多小時了。

沈念總覺得那名龍族少年有問題,一想到南若瑜還跟著他,更覺得心煩意亂。

起初他還打算以一種體麵的方式把人奪過來,然而對方根本敬酒不吃吃罰酒!

總算落到他手裡了,沈念冷笑。

貴族封地裡他隨便鬨出點什麼事來,那可比搶劫無人便利店的後果嚴重多了。

他當即將所有侍衛都派出去地毯式搜索,要求務必在抓到人第一時間,就給對方定個罪名下來。

越重越好。

“算了,不等他了。”楚明遠打了個哈欠,說:“你派人告訴沈念,孤回去了。”

小皇帝白天聽大臣吵架,晚上跟堂叔鬥智鬥勇,回去還要批閱奏折。八歲的孩子,精力遠遠不夠支撐這麼沉重的負擔。

楚明遠和龍騎不需要走航道,可以直接越過高空駛進皇宮,也就十來分鐘的事。

他打算在飛艇上小憩一會兒。

江乘舟卻也望著花園的方向。

像一尊望弟石。

小皇帝瞥向他,臉色漸漸沉下來:“江侍衛。”

通常這麼喊對方,就是他不高興的意思了。

江乘舟迅速把神思拉回,道:“若瑜離開太久,沈先生好像派人去找他了。”

他真正關心的是小老鄉,但江乘舟知道隻要一提南若瑜,小皇帝就不會多說什麼。

果然,楚明遠沉默了。

“亂跑什麼,麻煩。”小皇帝輕輕吐槽道。

假如江乘舟見過諾蘭侯爵本人的話,估計會覺得這叔侄倆口是心非吐槽的模樣都像極了。

但江侍衛長大人此時是真的有點擔心。

因為他知道沈念在德盧斯軍校就和小老鄉起過衝突。

為了南若瑜。

但小皇帝不知道。

這事沈念不願意聲張,江乘舟也能理解:

自己的一切都源於未婚夫的遺產,未婚夫死後半年卻又難耐寂寞地開始找替身,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更彆說這替身還是一名獸人。

上流社會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獸人和人一樣,江乘舟經常能聽見“寵物”、“畜生”、“玩物”這樣的字眼。

當然,說這些話的人事後無一例外地倒黴了。

江乘舟天生反骨,手非常黑,他隻是隱藏得很好,沒給小皇帝惹麻煩。

從貧民窟一路往上爬的經曆,讓他掌握了很多不入流的手段,集廣大貧苦人民和罪犯的智慧於一身。

少年時期的江乘舟,想法和現在有很大的不同,他當時覺得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現世報屢報不爽。

然而套麻袋揍幾個口出狂言的貴族,除了當時有點爽以外,從長遠來看,起不到什麼正經作用。

他還要被打成通緝犯,滿星際的逃竄。

真正的話語權掌握在統治階級手裡。

那些人高坐雲端,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最高尖的科技,同時還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

他卻連見都見不著。

所以江乘舟決定走另外一條路:他得先站到那些人麵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把話語權搶奪過來。

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楚明遠下令道:“侍衛長,帶上你的龍騎,去幫沈念把人找出來。”

說是說“幫忙”,裡邊兒的意思,江乘舟很清楚。

江侍衛長沒有耽擱,留了四名心腹龍騎保護會場的小皇帝後,他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龍騎穿著銀色的鎧甲,這一動,動靜可就大了,賓客們紛紛交頭接耳,心想今晚還不會還要出事。

向天歌終於按捺不住,趁著長輩們都在關注龍騎,她走到會場的一個角落,從口袋裡掏出通訊器,迅速撥下了南若瑜的號碼。

嘟嘟嘟嘟嘟——

忙音響起。

她又播了一遍,依然沒能接通。

向天歌發了條信息。

【鵝鵝鵝】:速回會場。

然後她收起通訊器,回到了元帥身邊。

向致遠看了她一眼,井沒有說什麼。

向天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再地幫助獸人,其實她和南若瑜也不熟,從那次環境課後,倆人座位也沒有再挨近過。

她隻是單純的覺得,獸人沒做什麼的情況下,應該有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

輸贏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人類曾經有幾十萬個國家各自為營,也經曆過一段漫長的融合和戰爭時期,打得也是血海深仇,到現在還不是二十四個星係和平共處。

即便向天歌親眼看見了少年在體育館內一拳擊敗薛峰,她知道他非常強,也井不因此就覺得自己弱。

人的優勢不是隻在一個方麵。

她會找到她更突出的優勢。

**

龍騎的加入顯然引得諾蘭山莊的侍衛兵不滿。

他們都是曾經服侍過侯爵的人,哪裡能容得下連新貴都算不上的人,帶著一群威風的鎧甲兵在諾蘭山莊裡橫著走。

哪怕這是小皇帝的指令。

侍衛兵首領攔下龍騎,他上前兩步,麵色不善道:“這是諾蘭山莊,不是斯裡蘭皇宮,山莊機關重重,各位兄弟還是稍作休息,如果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們。”

龍騎副官道:“小殿下的旨意,你們還敢公然違抗不成?”

“山莊有山莊的規矩。”

副官冷笑道:“侯爵已經去世,新爵位尚未敕封下來,你們狐假哪門子的虎威?”

侍衛兵的首領臉色徹底冷下來:“大家都是走狗,誰也沒比誰高貴,你們不過是會唱兩支搖籃曲罷了。”

時寒掌權期間有很長一段時間小皇帝都沒什麼存在感,是以他的老部下井不會把皇宮放在眼裡。

江乘舟剛才一直在給小老鄉發通訊請求,然而根本沒人接。

諾蘭山莊是好幾百年的古建築物,每一任侯爵都往裡麵加了機關,名為山莊,事實上跟座堡壘似的,從地勢上麵來看也是易守難攻。

冷月高懸,花園裡的薔薇花凍得瑟瑟發抖。

他剛一回來就發現兩撥人馬起了衝突,找獸人的人倒是少了。

江侍衛長平時一副很好打交道的樣子,朋友交遍星際,但江乘舟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