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破曉(1 / 2)

你的白月光真不錯 陵萌 11610 字 4個月前

地底的巨大裂口像一道傷疤,地下水瘋狂湧入,就在隔離牆徹底坍塌時,金屬和混泥土暴雨般落下,湍急的水流卷起斷壁殘垣,濃厚的塵煙噩夢般化開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

時間幾乎在一瞬間定格。

或許是受到冰寒的刺激,江風眠打了個寒戰,弱弱道:“或許我可以幫忙?”

時寒沒搭理他。

江風眠一急,說話就變得支支吾吾:“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的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希望我能幫幫你……”

時寒麵無表情:“我信了。”

江風眠心中一喜,下一秒卻聽見對方說:“待在這兒彆亂動,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噢。”江風眠委屈地伸手摸摸鼻子。

地下水對所剩無幾的隔離牆造成巨大壓力,牆壁上泄漏出大小不一的瀑布。湧入這一層的水量越來越大。

時寒不再猶豫,頭也不回俯衝下去。

乖乖待在原地的江風眠還在四處張望,嘴裡喃喃道:“為什麼沒見到乘舟……”

某一瞬間,漆黑的水中影影綽綽浮現出一雙眼睛。

那是江風眠見過最漂亮的眼睛,清澈見底的金色,就像初升的太陽。

腦域響起一個聲音:「你想見他?」

江風眠用力點頭:“想。”

聲音充滿天真的誘惑:「解決盤旋在洞口的軍機,我會幫你的。」

金屬牛牛抬起頭顱,望向上方無儘的黑暗,軍隊的高輸出機甲陸續進入坍塌的地下城。

江風眠目光堅定:“我知道了。”

整座地下城被電光籠罩,突然間爆發出一團更刺眼的光芒。爆能如此劇烈,甚至比閃電擴張速度更快,以摧枯拉朽之勢朝四麵八方襲卷去。

**

江乘舟的身後是一條死路,三麵都是胡亂坍塌的巨石,唯一的生路被塞滿了高火力的武器,無數炮口對準他。

水已經漫上腰部,按照這個速度,不出半分鐘就會淹沒頭頂。

雖然輕甲有一定的保護作用。

雖然麵罩能製氧,他不會那麼快缺氧死去。

但江乘舟沒有子彈了。

江乘舟感到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數小時前他差點睡了國王的兒子,此時卻被奧利維拉四世逼到這個份上。

穿過層層槍支,江乘舟看見一名手握對講機的軍官,那雙鷹一樣的眼睛死死盯住自己。

軍官肩章上有兩顆耀眼的星星。

“我說怎麼這麼耳熟……”軍官總算想起來,他握著對講機的手驟然收緊,用力得骨節都發白:“江乘舟不就是編號8492574的名字嗎?!”

難為他時隔多年還能記得這麼長一串編號。

當年所在軍區獻給帝國一批實驗體,他是負責征集“誌願者”的隨行長官,肩章上的第二顆星就是這麼來的。

軍官之所以會留下深刻印象,是因為那個“江乘舟”其實是冒牌貨——

“你叫什麼名字?”

“江乘舟。”

軍官翻看著DNA信息庫比對結果,隨後抬起頭來狐疑地盯著他:“十四歲?”

負責做登記的軍隊同僚霎那間就停下手,鋒利的目光掃向他。

麵對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瘦弱的青年見狀咽了咽口水,訥訥道:“是的,長官。”

寂靜在金屬空間內彌漫開來。

過了半晌,那名軍官才冷哼一聲,把懸浮虛擬屏轉到他跟前來,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登記的生物信息怎麼是個女孩兒?”

瘦弱青年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眼前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他拘謹又滿臉通紅,其他軍官嗤笑道:“該不會真是個女孩子吧?把褲子脫了看看?”

事已至此,江風眠彆無選擇,隻得硬著頭皮,顫顫巍巍地解開褲腰帶,脫掉長褲。

“草,是男的。”有人翻了個白眼,嘴裡罵道:“又一個冒名頂替的,怎麼,年紀輕輕就這麼著急重新投胎?!”

江風眠緊張得雙腿直打顫,他鼓起勇氣說:“我……我想、想讀書……”

核查身份的軍官冷笑:“所以你就頂替原本該上船的人?你覺得你的朋友發現後會怎麼想?”

江風眠沉默。

軍官又問:“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江風眠:“這是軍艦。”

旁邊的那一群軍官全都哄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

江風眠內心的不安越擴越大。

直到這群人笑夠了,才有人戲謔般地對他說:“你錯了,這是載滿潘多拉魔盒的方舟……”

“從今以後,你就是編號為8492574號的‘魔盒’。”

當時沒人能預料到,瘦弱木訥的青年會成為融合實驗最接近成功的樣本。

水已漫過胸口,江乘舟起伏的胸膛被冰寒刺骨的地下水淹沒一大半。

時過境遷,眼前這名指揮官就是當年核查身份的長官。

他審視著麵前的青年,冷冷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江乘舟目光晦暗不明。

當年前往流放星的軍隊,除了江乘舟親手殺死的那些,其餘人都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裡陸續“死亡”。

江乘舟曾托人調取當年的檔案,可惜時間過去得太久,當年所有痕跡都被巧妙地抹除。星海茫茫,想把那些人找出來,比大海撈針還難。

男主明明背負血海深仇,長大後卻不知找誰報仇,因此當時寒提議讓軍方帶走江風眠時,江乘舟很快就想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竹馬被帶走做基因融合實驗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凡有任何機會,江乘舟掘地三尺都要把那些人找出來!

沉默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但直到水淹沒至脖頸,江乘舟才掀起眼皮,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說:“我是你江大爺。”

嘀嘀嘀!!

警報聲在同一時刻響起,軍隊突然騷動起來。

“他怎麼還有火力!”

“他想乾什麼?”

“江乘舟!你瘋了嗎!!”

“快!快製服他,彆讓他就這麼死了——”

嘭——!!!

整個水麵忽然劇烈震蕩,掀起了數米高的浪花,所有人腳下一空!

地底完全裂開,江乘舟將最後的炸彈直接射向地麵,不僅打穿了這一層,恐怖的水壓瞬間像瀑布一樣傾瀉而下,連著砸穿好幾層。

絕大多數士兵都被卷進可怕的漩渦中,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少數人倉促狼狽地開啟了升空裝置,麵露驚恐地向上級請示:“長官,先救人還是——”

然而話未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深淵中寒光一閃,指揮官腦袋就這樣被江乘舟用刀砍下,鮮血狂噴,頭顱透露咕嚕嚕滾進水裡!

脖頸斷裂處的肌肉和皮膚翻卷成可怕的弧度,那具無頭的身體則在升空裝置的帶領下,不斷向高空飛去,最終消失在迷霧一樣的黑夜裡。

這場麵實在太詭異,幾乎所有看見的士兵全都被嚇破了膽。

江乘舟身上的輕甲幾乎損毀殆儘。

但就算死,他也要拉著這群人陪葬!

做完這一切,江乘舟整個人跟著瀑布般的地下水墜落下去。

他的雙眼完全變成鴿血寶石一樣的顏色,瞳孔裡摻滿了空洞的嗜血。

——那是野獸廝殺暴虐的本能,是他手刃仇人時從靈魂深處升起的、無法遏製的快感。

但同時,江乘舟又感到無比痛苦,心像身體一樣急速下墜,手卻始終緊攥著那一柄利刃。

他的憤怒和悲傷並不會因此減輕,身體內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拚命叫囂著:他要讓帝都星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