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速成班(渣男都這麼說...)(1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23844 字 3個月前

陳子輕生病了。

大到離譜的心理壓力導致他上吐下瀉,肚子痛,他剛開學就請假,還是遲簾親自找校長請的假。

班主任聞訊把自己的心頭寶叫到辦公室:“顧知之同學請假的事,怎麼是你來做?”

遲簾直白道:“他假條都是我寫的。”

班主任:“……”他儘快消化這個信息,“你們住在一起?”

“老一輩認識,顧知之高三會借住在我家。”遲簾捏辦公桌上的發財樹葉子,“老班,這葉子該清灰了。”

“清什麼……你彆轉移話題。”

班主任背手來回走動,佯裝不滿:“假條不往我這送,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辦公桌的一堆筆記本裡夾了張廢紙,遲簾抽出來,把指腹占到的灰蹭上去,蹭出兩條印子:“至少要請三天,與其讓你去找主任審批,不如我直接跟校長打招呼,給你省工作了。”

班主任蹙眉:“怎麼請那麼久,他哪裡不舒服?”

遲簾說:“學習壓力引起的生理係統紊亂。”

班主任狐疑:“你確定?”

遲簾唇角一撇,有些許哭笑不得:“嗯。”

班主任停在辦公桌前扣桌麵,才開學,怎麼就壓力大到那個地步?沒什麼作業啊。

就拿他的化學來說,每天隻有啃教材對照資料書,預習做例題,習題冊做個三四頁,演練這幾樣,彆的科目作業全部加一起也不多,學生們誇張點形容可以說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通宵也做不完。

但一中向來都是,老師布置作業完成工作,課代表爭搶著在黑板寫了完成職務,僅此而已,一中從不收作業不檢查作業,學生想做完就做完,不想做完就挑著做,主攻自己薄弱的科目。

算是半放養模式,學校重點培養學生的自控力和自覺性,你的命運在你自己手中。

所以,那個轉學生的抗壓能力……嚴重不符合一中的風格。

班主任端起茶杯砸口衝淡的茶水,學校在施工建樓,校長給一班各個老師開會期間,含蓄地透露那是遲家捐的。他們私下揣測過轉校生跟遲家的關係,開學見了人,發現是窮人家的孩子,身上沒有超出正常值的優點和缺點,氣質很樸素。

轉學生能通過遲家進一中,竟是老一輩的關係。這就把握不好深淺了。

班主任沉吟:“既然顧同學不舒服,那就讓他好好休息吧,關於課上講的……”

坐在教室也聽不懂。

各科老師陸續反應過,他們隨時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裡都是清澈的茫然,聚精會神不開小差不搞小動作,認認真真的樣子,讓人不忍心說什麼。

班主任沒去桐市十二中調他上學期成績,沒有必要。

還是資質不行,連普通水平都達不到,估計堅持不到一個月就要換班了。

換去彆的班級再堅持一段時間,就會主動申請退學。

跟不上進度的。

除非真的沒皮沒臉破罐子破摔,才能不在乎自己和周圍同學的差距。

以班主任帶過多屆學生的經驗來看,轉學生不是那種性子,他是想學的,想學,學不好,學不會。

這麼一分析,一班的整體學習進程還沒正式推進,他就承受不住了也不是沒可能。

班主任看向當著自己的麵刷手機的學生,這孩子會學會玩家境外形無一不優秀,要不讓他課下帶一帶轉學生?

沒用的,不在一個層麵上,一道常規題他講一百遍,轉學生都不一定能聽明白,更彆說舉一反三。

那太浪費遲簾的時間,高三學業本就繁忙,他要做的是休息得當。

班主任還有點怕遲簾放學在家給轉學生輔導,他猶豫該不該提醒一兩句阻止一下。

遲簾忽然問道:“老班,高三新課不多吧?”

班主任回神:“不多。”

他說:“上學期隻有一點新課新題型,穿插大量複習,後麵基本就隻剩複習跟刷題了。”

“行。”遲簾轉身往外走。

班主任欲要把人叫住給個提醒,卻聽他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說:“我有分寸。”

也對,一個高門天之驕子,怎麼會為了彆人影響到自己的利益。

遲簾回到教室的時候,物理老師已經提前上課了,看他一眼就招手讓他進來,繼續講自己的。他一邊聽課一邊寫作業,筆轉幾下,在習題冊上沙沙寫一會,做完了。

通常是這樣。

孟一堃就以為還是老樣子,誰知他不經意間一瞥……

阿簾那習題冊寫是寫了,卻全是錯的。

孟一堃大驚失色,這現象可從來沒在阿簾身上發生過,因為什麼,預示著什麼,指向什麼?他這三連問在他肚子裡打上結了。

“要他媽煩死。”

旁邊發小模糊不清地低罵了聲,孟一堃雙手交疊在桌上,小學生坐姿看黑板聽講,大氣不敢出,生怕被他丟個紙條過來,上麵寫著以“我有個朋友”開頭的內容。

孟一堃根本不敢延伸此類猜想,他整節課都繃著麵皮,一下課就衝出了教室,以防衝慢點會被發小拉住去天台。

遲簾撿個筆的功夫,孟一堃就跑沒了身影,他把筆拍在書上,偏頭瞪著窗外。

對麵教學樓走廊趴著漂亮妹妹,在試圖與校草兩兩相望,殊不知他心裡在長草,一根接一根地破土而出。

——有人灑了種子,發芽了。

遲簾低頭劃開按開手機,入眼是熱辣的貓女,他解鎖,一頁頁地翻著各種軟件,要回去嗎?顧知之會得意忘形,順著杆子往上爬,以為自己是個被緊張被寵愛的寶寶,他找一堆理由都沒用。

不能回去。

顧知之又沒卻胳膊腿,小題大做,絕不能慣著他。

遲簾把手機塞進桌兜,趴桌上睡覺。

最後一節課上課前,遲簾的手機上依舊沒有一條顧知之發的信息,操,半天都沒一條, 昏死了嗎?

肯定是苦肉計,欲擒故縱,若即若離,老子什麼智商,老子會上當?

遲簾將微信上的紅點全部點了,他忍了忍,忍不住地跟孟一堃說:“你中午去我家一趟,幫我拿個東西。”

我去。

孟一堃想抽煙,他麵上從容:“我要約會。”

遲簾鄙夷道:“不是你說發小比你女朋友更重要?現在變得重色輕友了?”

孟一堃言之鑿鑿:“我長了戀愛腦。”

細聽有些許意有所指的意味,更多的是玩笑。他收起不正經,搓著下巴問:“去你家拿什麼?”

遲簾煩躁地擰起眉頭,似乎忘了事先備好答案。

孟一堃不急。

遲簾嘴皮子一碰,再一張,吐出兩字:“水筆。”

他翻扯筆袋:“我今天的幸運數字是四,筆差了一根,我得補上,彆人的筆不行,隻能是我自己的。”

孟一堃:“……”兄弟拿我這個年級第八當傻逼。

因為他自己成了傻逼。

孟一堃放學出校門碰到另一個發小季易燃,在他上車前攔下他,一問得知他要回家一趟,就對他說:“老季,有個事。”

季易燃頷首。

孟一堃說出來意:“你去阿簾家裡幫他拿根水筆,送到我們班上。”

“我有。”季易燃立在車門前。

孟一堃心說,我也有,誰沒有,可水筆在這件事上充當的不是水筆,是個媒介,引線。他繃著臉說出二逼話:“阿簾隻要自己的。”

季易燃輕微一抬眉:“我會去拿。”

……

中午彆墅區一片蟬鳴,季易燃輕車熟路地穿過遲家外院的道道防鎖,帶著一身草木香氣和陽光味,邁步踏進大門。

一樓充斥著靜謐,客廳沙發上窩了個人,正在那揉肚子,順時針揉一圈,呻|吟一聲。

精瘦筆直的腿踩在地毯上,腳趾微微蜷縮,腳背線條勁勁的。

季易燃漠視。

陳子輕身前的T恤撩上去了點,露著一截麥色細腰和消薄肚皮,他手還在肚子上麵,隻停下了揉的動作,兩眼呆滯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高大少年。

“季,季同學,你是有什麼事嗎?”陳子輕慌張地拉好T恤,結結巴巴地問。

季易燃道:“拿水筆。”

陳子輕驚魂未定:“那你拿吧,你拿你的。”

季易燃徑自上樓。

陳子輕掙紮著爬起來,眼前一黑,就又躺了回去。

看起來很花連根頭發絲都有女朋友,實際很純情的校草遲簾,家世好有涵養,性情不定,能笑著掐住脖子接吻的學生會長,帥氣寡言,但男友力爆棚的籃球隊長。

原主透露的三段戀愛男朋友屬性,大部分都對上號了,個彆部分目前處在隱藏階段。

三個都是獨生子,三家並排,三人一個學校,高三生,從小一起長大,發小,友情深到給出自家裡外門鎖的指紋驗證,互相串門。

這樣的死黨關係,誰會跟對方的前任談戀愛,還是輪流談,我接你後麵,他接我後麵,何至於到那地步,逢年過節不得尷尬死,而且在圈子裡,在家長那裡都抬不起頭。

算了,不努力了吧。

不可能完成的,第一個遺願就死路一條。

人有時候就要學會放棄。

陳子輕滿臉絕望地躺著,季易燃下樓時,目睹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他摸出口袋裡震動的手機,按下接聽。

手機那頭先有空曠的熱風聲,再是遲簾不自然的聲音:“老季,我給你一堃打電話,聽他說你在我家。”

季易燃站在二樓到一樓的樓梯上:“對。”

遲簾:“那你……”

“媽的。”

像不管不顧什麼了,遲簾的語調自然輕快不少:“你見到顧知之了嗎,他怎麼樣?鍋裡的粥吃沒吃?”

季易燃下樓梯,他沒刻意放輕腳步,沙發上的人捕捉到動靜,速度坐起來。

身子不知多虛,動作幅度並不大,卻又像是要暈,和在食堂吃飯吃到一半中途暈倒在發小懷裡一樣。

明明是健康有活力的,喜歡運動,尤其是戶外運動的膚色。

季易燃將通話中的手機放在茶幾上,屈指點一下,抬頭看一眼無措又不安的人,目光冷而具備強大的侵略性。

陳子輕後背繃了繃,會意地伸手去拿手機,他瞅瞅號碼,張嘴就習慣性地轉成夾子音:“哥哥~”

聽筒裡隻剩下風聲。

“遲同學。”陳子輕意識到季易燃在場,他趕緊正常說話。

遲簾找回了該有的場子:“不要誤會,我不是給你打電話,我中午不午休,無聊爆了才……”

“你等一下,我掛了,你打給我。”陳子輕打斷道。

遲簾無情得很:“不打,沒什麼好說的。”

陳子輕拿著手機對季易燃禮貌地笑一下,他垂頭穿上拖鞋走開點,音量控製得很小:“我難受,我太沒用……”

這茶語後麵怎麼說來著,想不起來了,他沒體力去翻筆記,於是他若無其事地改口,換了一句。

“哥哥不要怕我在家照顧不好自己,我一個人可以的。”

遲簾:“……”

隻恨自己沒有耳聾。

遲簾下意識趴在天台滾燙的鐵護欄上,皮肉瞬間就被燙疼了,他出了大糗,暴躁地把火氣灑在手機另一邊的人身上:“顧知之,你能不能彆當著我以外的人矯情?這世上除了我,還有誰能在聽了以後,能忍住不揍你?”

陳子輕麵對牆壁:“沒有沒有,我小聲說的,季同學聽不到。”

遲簾的氣息平穩許多:“我放學回去,你不會變成屍體?”

“不會啊。”陳子輕說,“我好多了。”

遲簾曬得透白的臉部肌肉一扯,顧知之當他是死的,這麼不動腦子地忽悠他。

“掛了吧。”他說。

陳子輕正要掛, 又聽他來一句:“手機還給我發小的時候, 要說什麼?”

像大哥哥引導小朋友,頂多三歲的小朋友。

“說謝謝。”陳子輕配合道。

遲簾滿意地“嗯”了一聲,掛了。

陳子輕把手機還給季易燃,有意不去看他。

季易燃接過手機,觸手是一片稀薄的汗液,校籃球隊的他對這觸感很熟悉,他從短褲一側口袋拿出一包酒精棉,抽一張擦拭手機。

消毒水的氣味很快就融進空氣裡。

季易燃有條不紊地給手機消毒,不關心他人是否難堪。

陳子輕沒難堪,他在發呆,現階段他隻想跟遲簾談戀愛,沒有要腳踩兩三隻船的意思,他沒那個能耐,會翻船溺死。

謝浮在身份暴露前就排斥抵觸他了,他不能做出任何試圖挽回形象的行為,那樣隻會越描越黑,此地無銀三百兩。

眼下的應對措施是,趕快跟謝浮拉開距離,能少接觸就少接觸。

幸好他在季易燃這邊的處境好稍微好一點,他得知對方是籃球隊長的時候,他們還沒打交道,不存在什麼印象不印象。

他要謹記的是,千萬不可以讓季易燃以為自己有勾引的嫌棄,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不可以。

茶言茶語都不能對季易燃使用。

陳子輕思慮過了,他就以遲簾未來男朋友的身份自居,自我警醒哪些事不能做,哪些話不能說。

不然後麵兩段沒法展開,要是謝浮跟季易燃覺得他輕浮亂撩騷,對他的評價差死了,那他怎麼追啊!

陳子輕一番糾結下來,客廳已經沒了季易燃的身影,空氣裡飄著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他抹了抹憔悴的臉,去廚房盛粥喝。

雖然他都要放棄這個任務了,也想放棄了……

但是,

他沒臉啊,他前三個任務全都失敗了,一個都沒成功過,他怎麼好意思跟監護係統說他要放棄。

況且他也不知道宿主能不能主動放棄任務。

陳子輕在粥裡灑層白糖,攪拌攪拌,舀兩勺粥到嘴裡,不好吃,他又倒了點生抽進去。

有味道了,好吃了。

陳子輕吃完粥揉揉肚子,他決定就把每天過好,不想很多東西,也不能想很多東西,不然會累死的。

季易燃回到學校就去一班送水筆,遲簾不在班裡,他放下筆在微信小群裡打了聲招呼,便去球館訓練。

謝浮過來時,季易燃剛帶隊練完傳接球,他讓隊友們分組進行運球。

球館富有節奏地響著籃球落地的“砰砰”聲響,季易燃去長椅那裡拿水喝,問發小來找他是有什麼事。

“要準備下個月初的迎新活動,學校希望能看到不同以往的新方案,學生會開了半個多小時會,吵得我頭疼,我出來透口氣。”

謝浮走到旁邊坐下來,半搭著眼麵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為個球汗流浹背的一群人:“我看了小群裡的消息,你去阿簾家給他拿水筆。”

他剝了顆水果糖吃:“那個顧知之,茶你了?”

季易燃搖頭。

謝浮意外地揚了揚眉梢:“那他怎麼對我,”

戛然而止,他輕笑一聲,無關緊要絲毫不在意:“沒什麼。”

謝浮喜靜,心情好的時候來球館,倒也不覺得嘈雜:“阿簾在姑姑家深受顧知之騷擾,他多次跟我抱怨過求助過,想讓你幫忙搞定顧知之,條件隨你開,怎麼都行,隻要能讓他擺脫掉對方的糾纏。”

季易燃把空瓶子捏扁,扔到角落:“他是直男。”

謝浮眯眼笑:“是啊,直男被基佬扒著不放,能不困擾?”

季易燃道:“他在食堂抱了基佬。”

謝浮揶揄:“是啊,抱了。”

“阿簾形容顧知之是茶基佬,你又讓他有了跟你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沒有趁機接近你?”

季易燃把十根手指的關節捏得哢哢響:“他跟我保持距離。”

謝浮挑唇:“裝的。”

季易燃的麵上沒有多少認同的痕跡。

謝浮怪異道:“老季,你對gay0很熟悉,識不破他的伎倆?”

季易燃沒什麼情緒地說:“他不同。”

言下之意,那些0對我有意思,想掰彎我和我睡,顧知之沒有。

謝浮的鼻子裡帶出一聲飽含玩味的笑音:“他知道阿簾會問你,所以才會那麼表現。”

季易燃拉了下滴汗的護腕。

“阿簾會,”他頓了頓,擲地有聲地篤定道,“彎。”

遲簾並不知道兩個發小私下裡討論過他全身上下還有哪是直的,他放學拒絕了朋友們去“攬金”玩樂的邀請,回家做好學生。

天天鍛煉他承受能力的基佬大概是聽到了車子的引擎聲,跑出來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