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喵喵喵(1 / 2)

“宮先生……”疼得滿眼淚水的少年極其委屈的又喚:“宮先生……疼……”

像受了傷的小孩子喊著父母就能得到安慰一樣,少年重複地喚著人,仿佛能借此減少一點疼痛。大量的失血讓他本就白皙的臉頰變得更加蒼白,臉頰上僅剩一點不正常的紅,仿佛凋零的桃花浸在雪水裡,微微的嫣紅和濃重的蒼白,交織成美麗又冷寂的顏色。

那個躲在暗處的殺手被裴鶴宣解決了,裴鶴宣隨即便奔至黎白身前,急急查看他的傷情,下一刻卻和宮沉一樣不受控地顫抖起來。——少年中槍的地方離心臟很近,而子彈會造成穿透傷,也就是說中槍的部位外表看起來隻是一個彈孔,但傷口內部是比之大很多的空腔。

黎白仿佛牙牙學語的嬰孩般又小小的念叨了兩句疼,長長的眼睫微微顫抖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雙因為哭泣而發紅的眸子望過來,像一隻乖乖望著人的無助的小動物。

宮沉同樣感覺到了可怕的疼痛,仿佛有利刃插進心口再狠狠轉一圈,讓他幾乎不能呼吸。他甚至不敢看少年望過來的眼睛,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白白乖,等一會兒就不痛了,醫生會想辦法幫你止疼……”

“對,醫生一定有辦法,我們這就出去,出去找醫生……”

裴鶴宣說著就想要帶黎白走,然而隻碰了一下就不敢再動他了。因為稍稍一動就有大量鮮血從彈孔湧出來,讓人覺得似乎會將全身的血液就此流儘。

血的顏色鮮紅而刺眼,已將黎白淺色的上衣全部染紅。感覺他整個人就像一朵嬌貴的小玫瑰,耗儘全力盛放出最美的花,卻在那之後,迅速衰敗和凋零。

裴鶴宣最終隻能抬手幫黎白拂去眼邊不停滾落的淚滴,那隻一貫沉穩的手在顯而易見地顫抖。他知道少年有多嬌氣,有多怕疼,被胡茬紮一下皮膚都會被弄出一片紅,也知道少年身上的槍傷有多嚴重,嚴重到自己明明沒受傷,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痛感,就像有一隻無形中的大手抓住心臟,難以呼吸。

裴鶴宣已經很多年沒嘗到這種恐慌無助的滋味,上一次還是許多很多年以前,年少時親眼目睹父親在他麵前中槍身亡。他以為自己足夠強大,此刻卻發現自己依然是那個脆弱的孩童,無法承受重要之物的失去和離開。眼看著少年的眸色已經暗淡下去,一點一點失去平日的神采,裴鶴宣連聲音都染上前所未有的惶恐,緊緊握著少年的手道:“白白,再堅持一會兒,堅持一會兒就好了,相信我,你一定不會有事……”

全身的力氣似乎隨著血液一起流失走了,黎白說話十分輕微又斷斷續續,卻乖乖地答應道:“嗯,好。”

果然是個小傻子,特彆容易哄,麵對他這樣實打實的壞人也願意報以信任,就算容易生氣,也氣不了多久,隻要溫柔地摸摸頭誇一句乖,再給好吃的好玩的哄一哄,就沒有什麼不能原諒了。宮沉卻不能原諒自己,感覺有無數根鋒利的尖刺刺進心裡,一直刺到最深的心底,甚至痛到混亂和語無倫次地問出口:“是我,都是我的錯,……白白,你怪我嗎?……原諒我好不好?”

少年的睫毛全被眼淚潤濕了,像浸濕的墨般顯得更黑,那雙下雨的眼睛煙雨連天,表情寫滿了困惑,仿佛在問為什麼要怪他。似乎看到了他眼裡的痛苦,繼而又在不知道要怪他什麼的情況下努力開口道:“不,不怪你,我原諒你的。”

宮沉卻絕望的想自己沒有機會得到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