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休息完就自己回了。”
“這次是寶玉不小心傷了你，等你稍微好些我再帶寶玉當麵賠罪。”
賈琛嘴角動了動好像是笑也好像是彆的什麼，王儉看他表情變了幾次直到他以為不會再回複才張嘴說了話。
“寶二爺不是故意也沒什麼專程道歉的必要了，您不必為我費心。”
後屋是很寬敞的，然而就是這樣隻有兩個人的寬敞的房間讓王儉突然有了種窒息的感覺，他想大口呼氣卻不知道被什麼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無法言語。
“那你先好好休息。”
王儉費力開口說了句話沒再看賈琛快步走了出去，直到關了門將賈琛隔絕才長出口氣。
屋外已經有人收拾好了，被茗煙弄壞的椅子換了把新的，摔碎的壺也換了，萬全坐在椅子上見王儉出來站起來回話。
“爺，秦相公回了東府，隻說今日休息一天沒說彆的，小蓉大爺托我向您問好，萬安找人回信兒說寶二爺回去緩了會兒回過神兒了，但是不敢回去說要在府裡待一晚明日再回，萬平將大夫送了我看這邊沒事兒就先讓他回了。”
“好，寶玉沒事就好，你中午飯前找人給老太太送個信兒說我要多留寶玉一天明日再親自將他送回去。”
話一開口王儉找到了自己方才窒息的原因。
哪怕是賈琛被寶玉砸了自己看著他腦子裡也隻在想著寶玉茫然失措的臉，擔憂他是不是被嚇重了，想儘快回去確認他安然無恙。
即便受傷的是賈琛。
賈琛那兒寶玉是寶二爺自己是您，同是係出一脈寶玉賈琛二人差的又何止是一點，寶玉是自己的表弟，是相處愉快的朋友，自己看重寶玉很正常，但單純隻是這樣嗎？自己難道心裡從來沒有過高下之分？榮國府的寶二爺和一群人擠在後街的賈氏族人真的沒有區彆嗎？
自己的父親是王子騰，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管事的自己都能說上話，行走街上認識的都稱句儉二爺，這樣的身份在麵對賈琛的時候真的沒有一絲高高在上的傲氣嗎？
他甚至在問人姓名打聽出身之前沒有先自報家門。
王儉怔怔看著壺碎的地方出神。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被同化了，沒有痕跡可追溯。
“爺？”
“嗯。”
“您現在要回府看看寶二爺嗎，他受了驚萬安給他備了點吃食，沒吃太多說等您中午一起。”
“我還有些事情暫時不回去，你一會兒回去把仁大爺叫去陪寶玉用飯。”王仁彆的地方不怎麼樣嘴巴還算好使，哄個小十幾歲的孩子肯定沒什麼問題。
“那我報了信兒還是來這兒找您嗎？”
“不用回了，我自己轉轉。”
“您，”萬全糾結會兒還是不放心，“不跟著倒不是事兒，但您怎麼得留個話去哪兒。”
在他剛穿過來萬全萬順萬平萬安四個人就跟著自己了，其中萬全機靈貼心最是得力，任何事情都處理得妥帖，時間久了就習慣了，甚至忘了當初被他小心侍候的尷尬和彆扭了。
王儉伸手拍了拍萬全肩膀。
“我想去賈琛家裡轉轉，就後屋那孩子，你知道他家在哪嗎？”
“原來是這樣，那賈琛我去寧國府時順道找人打聽了，今年剛中了秀才，家裡就還剩個祖母，兩個人住在後街西廊上，門口掛了個掉色的紅燈籠那家就是了。”
萬全總是能在自己有了需求前做好準備，沒有他自己可能根本做不成事。
“好，你去吧。”
王儉看著萬全離去一種難言的愧疚湧上來，他忘了說謝謝，他欠萬全一聲謝謝，很多聲謝謝，可惜他說不得，萬全也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