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傻子(2 / 2)

短短兩天身心連遭三次重創,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黴運。

王儉聽不下去薛蟠慘叫,讓小廝守著等打完把人帶回去,自己則和萬全去了醫館。

說來也奇,那個老太太瘦得隻剩一副骨頭架子了愣是相當抗造,昨晚把薛蟠從水裡拖出來休息一晚就沒事不說,現在撞到城門上也隻是受了皮外傷。

萬全結了費用帶老太太回了租的住處,王儉住正房,薛蟠住東廂房,西廂房原本是做飯的劉嬸自己住著,現多了個人正好一起。

三人回去時候劉嬸已經做好了飯,王儉讓老太太先吃,沒想那老人非要等薛蟠回來,拗不過老人幾人乾脆都沒吃,不久薛蟠被小廝雇了輛馬車拉了回來。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薛蟠被人抬進來趴在東廂房床上,還沒和自家哥哥訴苦便被老人抱了個滿懷。

“我,”薛蟠滿肚子委屈憤懣想說又不知道從哪來開口,說來有一半原因還是自己身上這老太太,不,也不能怪她。

要怪就得怪周求那幫狗娘養的以及那個狗屁知縣,不過個芝麻官也敢在自己身上逞威風,還打了自己二十大板。

想到二十大板薛蟠覺得自己屁股又疼起來,明明剛上了藥的。

薛蟠扭頭看過去,那老太太左臂抱著自己右手已經開始給自己解腰帶要看被打的屁股了。

“你彆脫我褲子啊!”薛蟠趕緊伸手去拽腰帶。

“疼不疼?是不是要疼死了?”老人說話急切,萎縮乾枯的雙眼死死盯著薛蟠被打的地方。

有溫熱的液體落到剛敷過藥的地方。

她哭了。

她為自己而哭。

六十多歲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的老太太哭起來什麼樣子薛蟠沒注意過,想來也知道不是什麼多好看的場麵。薛蟠沒有細看老人當前形容隻怔怔轉回頭同時手裡卸了力氣,萬全見狀叫著小廝出去關了門,屋內隻留了薛蟠王儉和老人三個。

“是,好疼啊。”

“彆怕,我的寶,媽媽給你吹吹就好了。”老太太輕輕脫下薛蟠外褲,小心翼翼沒讓褲子布料碰到傷口。

打板子的人沒留手,二十大板足夠讓腰部以下大腿以上血肉模糊了,就是抹過藥也能看出來有多嚴重,王儉想正要上前細看老太太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如同失了幼獸的母狼。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好你,是我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老太太言語顛三倒四狀態開始癲狂,王儉怕她傷到薛蟠想隔開二人又見對方頭腦混亂手上依舊小心沒有真正碰到薛蟠傷處止住步子站在原處。

“好不了,你好不了了。”老人淚不斷湧出來,渾身上下都開始顫抖,“是我疏忽,是我害了你。”

薛蟠本來憤怒大於委屈,看老人一頓行為下來原本三分委屈生生成了十分,一時間忘了王儉在場,努力仰起身子雙手握住老人,原本發瘋的老人在雙手被握住的瞬間安靜了下來。

“會好的,”薛蟠握著老人讓其坐在床角上半身趴在自己枕頭邊與自己平視,“過幾天就沒事了,我一點兒都不怪你。”

跪坐在床邊的老人和露出通紅屁股趴在床上的少年就這樣旁若無人地互相安慰關懷起來。

這場景放哪裡都該是充滿溫情的,現在光看場景其實也是,隻不過一看到那對老人溫柔說話的是薛蟠那張臉王儉就無法代入,同處一片空間,那方脈脈溫情自己卻總覺得格格不入。

其實,應該,理論上,不至於吧,沒必要啊。

薛蟠是被打了又不是死了,而且,關鍵這兩個不是剛認識嗎?在他缺席的半天裡是有了什麼重大事情讓他們感情突飛猛進嗎?

不能夠啊。

王儉看著被薛蟠哄睡的老人萬分不解,顯然這瘋老太太把薛蟠當成自己孩子了才這麼反應激烈,但是老太太瘋了薛蟠又沒傻,他擱這兒自我代入什麼呢?打的是他的屁股又不是腦袋。

本來王儉是有點不知道用怎麼樣的態度麵對身處受害者地位的薛蟠的,經過這老太太一鬨反而自然了起來,看老人已經睡得開始打鼾,薛蟠費力拽下被子給老人搭上,王儉無奈笑了笑輕聲開口。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心,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薛蟠沒有抬頭隻是安靜看著老人花白的頭頂,因長時間流浪沒有洗過頭發已經打了死結,洗起來估計很麻煩。

“薛蟠?”

“哥哥。”

“嗯?”

“我要把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