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霸淩(1 / 2)

酒樓二樓靠窗位置,王儉點了一桌子菜卻沒有動筷,隻安靜望著窗外,秋雨淅淅涼意習習,本該空曠的街道卻因一件事熙攘。

石文焯昨日判處賴尚榮革職收監並處遊街示眾,今日是他遊街的日子,哪個朝代都不缺看熱鬨的人,更何況賴尚榮這幾天在整個河南府都算個名人。

“害晦氣,都進了十月怎麼還能下一天的雨,”薛蟠推開包廂門邊說邊脫下蓑衣坐在王儉對麵,“怎麼,哥哥這是等我開吃呢?”

王儉沒給薛蟠眼神隻望著窗外,賴尚榮遊行的隊伍剛過去,隻幾天不見對方形貌已經大不相同,他找張可標問過賴尚榮官聲,不是什麼清廉的包拯也不是什麼作惡的貪官,不過就是個一般知縣有功有過。

“嘖嘖,”薛蟠喝了口熱酒才覺得身體暖和了一些,“你剛才有沒有看見賴尚榮坐囚車打這兒過去?那人好像有什麼毛病,本來大張旗鼓為生員出頭結果巡撫一來又突然改口,這不比張可標還招人恨,連我這沒當過官的都知道這麼乾不行,可能他前一天晚上腦子真被驢給踩扁了。”

自己可能就是那頭驢,王儉心道,賴尚榮為什麼改口很簡單,一是靠賈府做官必然要聽賈家人的調遣,賈政的信擺著,自己開了口他不想做也得做。二是,他難道不知道反複無常遭人記恨嗎,隻不過自己堅決保證等風頭過去一定會另給他一番安排,必不比今日知縣職位差,他相信了自己這不會兌現的屁話。

“哈哈這個賴尚榮也是滑稽,明知自己屁股不乾淨還敢這麼捅馬蜂窩,生員的事兒剛完巡撫還沒走就來了一堆人控告賴尚榮欺壓良民貪汙漏稅了,這可真是犯了眾怒了。”

薛蟠說個沒完,每句話都似乎在打自己臉,王儉聽得難受回過頭。

“吃你的飯吧,一會兒吃完出去辦點事兒。”

“?你怎麼又有事兒給我乾?這次不會又是折騰人的麻煩吧?”

“不麻煩,我讓張可標在知府衙門給我謀個差事,以後我們就暫時在這邊住下了,萬全去找房子了,你去買點東西備著,讓張可標活動總不能還讓他花費。”

“你讓張可標給你謀差事?還是在知府衙門?你沒事吧,這種破地方有什麼值得你乾的?而且他能給你謀出個什麼來?不會讓你這在京城說話都管用的儉二爺在個四品衙門裡麵做個臨時工吧?你是犯了什麼大錯讓舅舅徹底放棄了嗎?我也沒聽說啊。”

王儉瞥了眼薛蟠,他能理解對方的驚訝。

現在地方各個府衙用人製度和後世一樣,以知府衙門為例除了從四品知縣,五品同知六品通判外還有幾個八、九品的末等官是行政編,由中央吏部或者省裡統一任免,然後下麵便是一些諸如府丞典吏之類的人員,有編製但是由當地知府任免,類似於事業編,再然後剩下的人員便是勞務派遣人員,也就是薛蟠說的臨時工,沒有編製隻是在衙門乾活。

張可標身為下級官員要安排自然隻能安排臨時工崗位,也難怪薛蟠不能理解,如果按照常理以自己的身份知府都不是不可以。

“要你去你就去,問那麼多做什麼?”和薛蟠單獨待了一個多月王儉也逐漸摸到了王子騰的想法,薛蟠是個有用的,出身好見識多人也莽,事情說明白了交給他就算乾得不好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嘿?你又來了,我看你是越來越會使喚人了。”

薛蟠嘴裡抱怨行為上卻是快速吃了飯帶小三去了街裡,這事兒簡單,而且他也正好想著找個空閒時間逛逛河南府買點當地特產給家裡媽媽妹妹。

王儉雖說欺騙在先但結果明擺著是幫了自己大忙,張可標不是不識好歹的,有了機會便托熟人給王儉在知府衙門謀了個差事,不好也不差,在六房中兵房做攢點,兵房典吏負責一府軍事武裝事宜,攢點作為助理一旁協助。

非戰時地方兵房按理來說一般就是個擺設,然而王儉進去之後隻第一天跟著頂頭上司在衙門簡單轉了一圈熟悉了一下工作範圍,第二天便被人安排了整理六房近五年檔案的活兒,吏、戶、禮、兵、刑、工,除兵外其餘五房按理來說分不到王儉頭上,但作為新人多乾點也正常,王儉沒有推脫,加班加點連著乾了十餘天才將檔案理順了。

萬全找的房子離府衙不遠,王儉每日早出晚歸兩點一線,好好的官宦公子愣是活成了社畜模樣。

王儉滿腦子公務不多想,萬全卻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們府裡又不是什麼小門小戶,作為從小跟著爺的小廝他什麼沒見過,哪兒有什麼事兒都推到一個新人身上的,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嗎?

萬全心裡有火又礙於自家爺都沒有發話自己更不好張嘴一直憋著,在王儉書房整理檔案時臉色也一直僵著。

“怎麼,又來幫你家爺整理東西了?”薛蟠拿著一碟子點心進門,看見萬全一邊憋氣一邊乾活兒的樣子笑出了聲,“你家爺這差事謀得好啊,人家出一份兒錢供你們兩個乾六個人的活兒,哈哈,說出去可真是慘的笑掉人大牙。”

“大爺也彆在這兒說風涼話,接下來爺不一定還會被分派到什麼,說不得下一個也得輪到您做呢。”

“嘁,跟我有個毛關係,他的事兒憑什麼讓我乾?”

萬全沒回話心道:“憑什麼不知道,但結果就是得罪人的全讓你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