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恩道:“這些算不得大機密,四門守將各司其職,都沒有出岔子,而且已經熟悉了防務,下官以為,即便調,也隻會是微調,不會大動。”
劉芳亮點頭:“不管如何調,隻希望北城不要有太大的變動。”
這時,忍了很久的馬重僖騰的一下又站了起來,對著劉芳亮抱拳:“大帥,不管北城換成誰,隻要放迸成功,北城牆倒塌,額右標將士一定拿下城門,如果拿不下,你拿額腦袋當球踢!”
因為馬重僖說的堅定又決然,儼然一副不破樓蘭誓不還的態勢,顧君恩也不得不站起身,向劉芳亮行禮,以示決心。
劉芳亮瞟了一眼顧君恩,然後笑道笑讚:“好,到時就看你馬騰雲的!”
馬重僖重重抱拳:“定不辱命。”
劉芳亮正式看向顧君恩。
顧君恩眉角一跳,然後躬身更低。
劉芳亮微微點頭:“大事就這麼定了,先生辛苦一夜,肯定勞累了,早些休息吧,下午到我帳中,我還有大事要和先生商議。”
“是。”顧君恩起身,向劉芳亮行禮,又向馬重僖一拱手,然後在親隨的攙扶下,上馬去了。
待他走遠了,馬重僖看著他背影,從鼻音哼道:“這些讀書人,說起事情來,頭頭是道,但真正事到臨頭,卻事事害怕,隻會說喪氣話。說不長他人誌氣,但卻處處滅咱們的威風,哼哼哼,額看啊,除了丞相和大軍師,其他人一個都不可信。說不得都還向著朱家朝廷呢。”
劉芳亮麵色嚴肅:“住口!軍師謀略豈是你能了解的?”
馬重僖低頭不語,但儼然還是不服。
劉芳亮也不再多說,站起身來,遠望榆林城牆,目光若有所思----對於顧君恩所說的話,他並非完全沒有聽見去,隻覺得顧君恩是不是太過於小心了?尤振武確實有些利害,但一個小小的榆林,一萬不到的兵馬,區區孤城,即便再有本事,難道還真能擋住他的數萬大軍不成嗎?如果尤振武能掐會算,真有預知未來,那怎麼會有西安的敗退?他就不信了,不拿下榆林,他又有何臉目去見闖王?
……
遠處,顧君恩正走馬離開,一路無語,親隨原本想要說話,但見他悶悶不樂,不得不將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顧君恩一路走馬,回到自己帳中倒頭就睡,親隨見他心情不悅,也不敢多打攪,為他蓋好了被,撥旺了火爐,就放下帳簾,悄悄的去了。
帳中溫暖,隻有自己一人之時,好似已經睡著的顧君恩卻又忽然睜開了眼睛,眼神無光,望著帳頂微微的發呆,表情中一半惆悵,一半是恐懼----就此時此刻來說,他十分的後悔,早知道劉芳亮不願意聽,他就什麼也不說了,原以為說出來能令劉芳亮提出警惕,避免可能的錯誤,但就劉芳亮事後的表情來看,其並不喜歡這樣的“忠言”,也就是說,自己對劉芳亮的了解,還是少了,這幫流賊,即便表麵上對你再是恭敬,其骨子裡也依然還是泥腿子,尊而不重,敬而不用,即便劉芳亮表麵上對他這麼尊重,事事問詢,但歸根結底,在破城拔營的事情上,對他的判斷,還是不太相信的,畢竟他們的經驗太豐富了。
但顧君恩擔憂的不是這些,他擔憂的是,如果真的攻城不利,坑道不能破城,劉芳亮會不會把責任推回自己呢?畢竟他是軍師,而且是劉芳亮幾次懇求,才從李自成禦前留下的軍事智囊,如果攻城不利,己方受了損失,他身為軍師,肯定也是有責任的。
“劉芳亮是一個忠厚人,應該不會,再者,我此時已經上了賊船,除了跟隨,難道還有其他路可選呢?”
顧君恩又歎息又害怕,最後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