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友知道蘇茜這是氣話,實話說,蘇茜說這種話不知說過多少次。每次沒兩天就又被褚彧哄回來了,漸漸地,身邊的朋友都知道蘇茜隻是氣話了。
好友替她出主意:“男人還不是這樣?尤其是少帥這種位高權重的,得到了你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消耗你的感情?少帥也真是不挑,裹小腳的女人,也能忍受?還帶著她去軍營?軍營裡都知道她了,那你算什麼?茜茜聽我的,下次你跟他狠狠鬨上一鬨,也要讓他帶你去軍營一趟,讓他帶你出席各種活動,要讓下邊人看著,少帥喜歡的是你,你才是配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蘇茜哽咽了片刻,這話她才不敢和褚彧說,她莫名的害怕沈令秀,壓根兒不敢跟她再正麵對上。
她從來都表現得不屑於少帥夫人的位置,褚彧也非常吃這一套,時常覺得沒能給她應有的名分虧欠了她,從而加倍的對她好。
要是光明正大的爭,要褚彧和沈令秀登報離婚娶自己......
蘇茜沒有半點把握。
褚彧......他不會同意的吧。
他同意,也過不去褚大帥那邊。
蘇茜好歹見過些世麵,知道一些大家族的利益糾紛。
可若再不逼褚彧,這沈令秀少帥夫人的位置做得越來越穩,以後她和褚彧走在一起,彆人豈不是都知道自己是小的?
以前從沒人見過少帥夫人,都以為蘇茜是少帥夫人,褚彧也不會戳破她的身份,可以說,蘇茜一直以少帥夫人的身份參加了不少宴會。
她儼然早已將自己當成了少帥夫人,如今沈令秀名聲大起,她哪裡能好受。
蘇茜越想越懼怕,不知如何是好。
。。。。。。
褚彧自從杭清那番告誡後,倒是真有些遲疑起來。
褚彧告訴自己,自己並不是怕沈令秀,隻是沈家不好得罪,北方大帥在開仗,自己在後方給他惹事,褚大帥到時候一生氣,將少帥的位置給褚詢了怎麼辦。
褚彧同他這個一母同胞的二弟,關係絕對算不上好。明麵上兄友弟恭,背地裡,恨不得找人暗殺了他。
褚彧知道褚詢也想這樣做。
他為了少帥這個位置,戰戰兢兢多年,肯定不能為了個蘇茜,說不要就不要了。
褚彧想清楚了後,招呼司機去了愫園,這個他同蘇茜的愛巢。
下了車就看見蘇茜背著他坐著搖椅,略帶著些寒氣的風吹著蘇茜茂密纖長的頭發,她腳下什麼都沒穿,□□著腳踩在綠萍上,白生生的腳,叫褚彧心癢。
蘇茜回頭臉上帶著驚喜:“阿彧?你來了?”
這一係列的動作,蘇茜排練了多次。
被冷淡多日,蘇茜漸漸的看清了自己的本心。
若說以前,她還是那個留洋回來的嬌俏大小姐,夢想是找個門當戶對思想進步的男朋友,買一棟洋樓,請兩個仆人,再然後結婚,生子。
她也可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最好是在家當全職太太,閒來無事就跟朋友一起唱歌跳舞,過著小資情調的生活。
可後來她和褚彧在一起後,最初她沒想過其他的,隻想著兩人是真愛,隻要有愛什麼挫折都可以。
現在......蘇茜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自從接受了褚彧的追求後,她體會到了權勢和金錢帶來的極致感受,小資情調她還能看得上?一件上百銀元的手工貂衣,從E國重金托運回國的吹風機,電空調,留聲機,這些都是用錢堆起來的。
有了這些,一年四季,都成了春天。
蘇茜家庭條件不差,不然這個年代沒人能供得起她一張去洋人地盤的船票,雖然回來的船票是她自己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以前父母每月給她四塊大洋零用,後來去洋人地盤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回來做了一段時間洋學堂的英語老師,她每個月的薪資是十塊大洋,那對她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
可自從跟了褚彧,她就辭掉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英語老師的工作。褚彧每月都會給她七八十塊的大洋,吃穿用度都是整個平襄最好的,在一起沒多久,褚彧就為她耗費重資修建了愫園,這個他們共同商討的名字,代表著他們當初的愛意。
這座愫園,規模更是蘇茜曾經不敢幻想的。
丫鬟仆人們更是一口一個蘇小姐,少奶奶,太太的叫,她早就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她還回得去嗎?她已經不願意回去了。
蘇茜妥協了,哪怕是委屈點,她也要永遠守住褚彧的心。她可褚彧真心相愛,沈令秀算什麼?
“初春的天,怎麼穿的這般少?”褚彧眼底流露出一絲真情實感。
蘇茜知道自己賭對了,她俏聲說:“我等你呢,阿彧,你生我氣了嗎?你很久沒來了。”
“沒有生氣,是真的公事忙。”褚彧牽起蘇茜往愫園走,最近軍營裡的兵各個都不服他的管教,甚至連手下的營長也對他頗有微詞,他想不通原因,隻能多往軍營裡跑。
“那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們去參加舞會去好嗎?我們去歌舞廳跳舞去好嗎?新開的歌舞廳一票難求,你可要給我定個包間。”蘇茜拽著褚彧的袖子,撒嬌。
卻不想褚彧擰起眉頭:“你常常去參加舞會?”他此前已經提醒過蘇茜,叫她最近安穩一點,可蘇茜肯定沒聽進去。
“對啊,你又不肯陪著我。”蘇茜說到這裡又委屈起來,“以前我們一起玩到通宵,最後一對離場的,然後......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跳舞,腳都起水泡了,還是你把我背回酒店的。”
褚彧想起從前眼裡帶了真誠的笑意,點點頭:“當然記得,以後有時間我還會帶你去的。不過,沈家長輩要來平襄,那邊需要我陪同,近段時間我可能不方便來。你自己要收斂些,女眷間的活動無非就那麼些,近段時間都不要參加任何活動了。知道麼?”
“她家長輩來了關我什麼事?我為何不能出去?還有,你為什麼要陪同?!聽說最近你都睡在少帥府裡,你是不是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蘇茜又忍不住發起火來。
褚彧無奈:“你自然能出去,隻是彆往宴會上走,暫且忍耐些時間吧。你要明白我做的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至於你說睡在少帥府,聽誰瞎說的?我隻是睡在書房。”
他有天晚上瞧著沈令秀穿著絲綢睡袍靠著窗戶在抽煙,倒是起了幾分心思。結果......還沒進房間就被沈令秀涼颼颼的看了一眼,那種冰冷孤傲將他看透的眼神,讓褚彧的小心思瞬間消失。
“我要是不聽呢?!”
“聽話,你也不想我生氣,對吧?”褚彧上演了他霸道軍門伐的本色。
“褚彧,你越來越過分了,如果你怕我惹事......我答應你我不會惹事,我才懶得跟沈令秀作對。”
“我不是怕你惹事,你能惹出什麼事?我是怕你們撞上了沈家麵上不好看,沈家在南方勢力龐大,沈老太太更是狀元公的孫女,在舊氏族麵前,她分量極高,到時候你也沒機會惹事。”
褚彧話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輕視,卻被蘇茜察覺了,她渾身不可置信的顫抖起來。
“都什麼年代了,還狀元公?還舊氏族?哪怕祖上再風光,也掩蓋不了連她是一個裹小腳連一句洋文都不會說的封建女人!”蘇茜大聲叫囂著,仿佛這樣就能為自己挽回丟了一整天的麵子。
褚彧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自尊:“說你有點洋墨水,還真當真了?你從小底層出身,不懂高門大戶的規矩也正常,這狀元公,千來年才出了不到百個,留洋不是有點閒錢就行的嗎?這兩者能比的了的?瞧你家境一般不也都留洋了?蘇茜,你也該懂點事了,以前我寵著你,不願意跟你說這裡邊的錯綜複雜。”
蘇茜被說的臉色赤紅,低頭瞧著腳尖,從來沒有這般被人瞧不起過,這人還是褚彧。她如同掉入了冰窖。
被自己的愛人瞧不起......
“若是得罪了他們,我恐怕都難以保得住你。”褚彧說出實情,難免麵子上過不去,在愛的女人麵前說自己保護不住她,換誰好意思說得出口?
“那好,那我明天回香山去,褚彧,我們以後都彆見麵了。”蘇茜流著淚推開了褚彧。
褚彧想了想,竟然點點頭:“也好,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日後有時間,我再去接你回來,放心,令秀是個能容人的人,她親口對我說的,讓我養小的就養,彆讓她沒麵子就行。”
他沒說出沈令秀說的那句反正他們也互相憎惡,不如麵子上過得去就行。
蘇茜隻聽到......
養小的......養小的......
蘇茜又氣又羞,呼氣不穩,眼睛一翻,差點暈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