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醫院——
走廊燈忽明忽暗,監控器畫麵忽然受到信號乾擾,陸陸續續一片漆黑,在打著瞌睡的安保人員沒有絲毫發現。
床上躺著的人睡得極度不安穩,蜷縮在一旁,嘴裡嘟嘟囔囔的說著夢話,看起來有幾分可愛。
忽然何笑笑的病床前溫度降低,一雙慘白的手貼上了何笑笑的臉頰,何笑笑被冰的一個寒顫,從噩夢中驚醒。
就見到眼前是那個她思念很久,卻消失的沒有一絲痕跡的男人。
“況焱......”何笑笑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站在她床頭的男人,控訴到:“你這麼久都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出來見我?!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嗎?我差點兒都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況焱看著一段時間沒見憔悴不堪的何笑笑,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將何笑笑摟到了懷裡,何笑笑被況焱身上的溫度凍得直哆嗦,可她這會兒不舍得放開況焱,抱著他即使冷心裡也暖和:“況焱,你的傷好了嗎?”
況焱點點頭:“劍氣而已。”
說得好聽,這道劍氣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愈合起來,他不得已正視起那把劍來,麵對著手握聖物且非常警惕的蘇清芙,況焱縱使想跟她發生點什麼卻也不敢貿然靠近。
他隻不過遠遠的出現在蘇清芙後麵,那個女人立刻就會有所察覺,如此強悍,果然是她轉世麼?況焱不禁升起幾分焦躁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況焱摸著何笑笑的後背,安慰她:“笑笑,你放心,傷了你的那些人,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要是杭清聽見了肯定要笑抽氣了,他娘的她們一群人忙的飯都沒時間吃,從各省將涉案人等抓捕歸案,技術部門熬夜熬的都要絕經了,現在證據都湊齊,就等著將他們繩之以法。
你這一句話說的,是想搶功勞啊還是怎麼樣啊?你這麼牛逼早TM的乾嘛去了?
操!
何笑笑儼然忘了是誰救她出來的,甚至她心裡壓根兒對公安們沒有半點好感,覺得救出自己是他們該做的事,沒有半點感激之心。
等聽了況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她立刻感動的直抹眼淚。心裡簡直愛死了這麼個有擔當的男人,她擦乾眼淚故作堅強:“嗯,我相信你,不過你也彆造殺孽了,不然調查局的會發現的。”
況焱又聽到調查局,臉色很不好看,他沒遇到調查局之前,瀟灑痛快,遇到幾次調查局都連連吃癟,憋屈的厲害。
這群人,包括蘇清芙在內,怎麼就跟他作對?
“管他們做什麼?我堂堂鬼王,殺幾個人還要他們允許?”況焱冷傲的放出這麼一句話。
何笑笑聽了心裡有股子說不上來的自豪。
“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辦一件事,笑笑你是不是和蘇清芙認識?”
何笑笑聽到他竟然如此親密的稱呼蘇清芙,警鈴大作,“蘇清芙?我跟她不認識,你問這個乾什麼?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你認識她?怎麼這麼稱呼她?”
況焱想了想,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清芙曾經的親密關係會對眼前的女孩造成傷害,但他也懶得找彆的借口:“按照你們這裡的話來說,她是我曾經女朋友,我曾經的女朋友同蘇清芙長得一摸一樣。”
何笑笑聽了簡直眼前一抹黑:“你說什麼?你的女朋友?你有女朋友?!還和蘇清芙長一個樣?況焱你什麼意思啊你?”
況焱看見眼前吃自己醋的女孩,心裡升起了幾分特彆的情緒,他意識到笑笑早就喜歡上了自己,不知想到了什麼,況焱薄唇緊抿,氣氛有幾分低沉,他道:“我們並沒有成婚。”
這曾經是他的一大憾事,千年過去自己仍舊耿耿於懷。
何笑笑並不好糊弄,她推開況焱:“你什麼意思?之前對我死纏爛打,趕都趕不走,現在又多出了個前世的女朋友來。怎麼,你想跟她再續前緣嗎?你要是抱著這個想法,那就彆來見我。我何笑笑可不是個隨手可以撿的阿貓阿狗!”
況焱抿唇:“以前的事情很難和你解釋清楚,她也隻是長得像而已,是不是還另說。我們總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去中,要往前看不對麼?笑笑,這還是你以前教我的道理。”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他蠱惑人心的聲音在何笑笑耳邊響起,如同罌粟一般,致命卻驚豔的美麗。
何笑笑心裡掙紮片刻,索性放棄了掙紮。
她不信況焱會喜歡蘇清芙,更不相信什麼前世今生。
。。。。。。
隨著警方對涉案人等的徹查,這樁牽扯巨大的大案漸漸水落石出。
涉案人等光是查到的就遍布了十幾處,甚至其他省都有涉及到裡麵,半月時間,各省警方協力出動,解救出被拐賣人口兩百多人。
那個頭號罪犯,底下人稱呼她為嬸子的駝背女人,還有個外號叫香姨,多年前就被列為了一級通緝犯,沒有她的照片,隻有幾張據說是目擊者口述的畫像,在各省市流傳。也許是畫像和真人不像,也許是這些年變化太大,一直抓捕不到。
人多力量大,通過各省齊心協力合作,身份對比,很快找到了香姨年輕時候的照片。
鄧昆吊兒郎當的躺在調查局椅子上,拿過剛剛刑警技術部發過來的圖片,一張張翻看,嘴裡嘖嘖出聲。
調查局在市中心的三層大彆墅,員工常年外地工作,統統也就幾個人在裡麵上班,簡直不要太爽。
杭清還在放暑假,白天沒事也會過來,她對這些鬼怪興趣挺高的,畢竟以前都沒有接觸過,見得多了本事自然才能增長,杭清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故步自封的人。
一個躲在暗處的況焱讓她安心不了,這些天她沒忘了跟著調查局裡有實力的重任學習技能。關於拐賣案的後續,她也想知道。
香姨挺嚇人的,就連地府都去過,引渡了無數鬼怪的鄧昆,見到香姨的那一刻,都跌破了眼界。
鄧昆將一遝照片隨手丟到桌子上,其他人好奇湊過去看,這一看,也各個都倒吸一口涼氣。
照片裡的女人是香姨年輕時候的照片,那時候的照片都還是黑白照,照片裡女孩十七八歲的模樣,手上抱著一遝書本,兩個烏黑的麻花辮搭在肩膀兩邊。
笑起來眼睛彎成了一灣月牙兒。
是個非常好看的姑娘。
接下來幾張是她讀書時候的照片,還有剛考上大學那一年的照片一係列的照片,足足有幾十張。那時候條件艱苦,人一輩子有幾張照片都不錯了,足可以見得香姨家庭條件的優渥。
香姨本名叫盛香君,六零年代出生,七九年考上了當時著名的首都醫科大,後來她的父母上警局報案,說女兒沒有回家。
那個年代連個監控都沒有,一點線索都找不到,警局也沒辦法幫忙。
據香姨自己口述,是她十九歲那年被人迷暈,拐賣到了她現在所在的村落,給一個傻子做童養媳。
眾人聽了難免唏噓不已。
時時幽幽的來了句:“可恨之人竟然也有可憐之處。”
杭清冷笑:“她犯下的錯死一萬次也不足夠。”
鄧昆將椅子調整好狀態,悶了半天也說了句:“這就是她專挑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下手的原因?”
杭清聳聳肩:“再也找不出其他原因。被她親自動手哄騙的受害者,特征都是年輕漂亮,文化程度高,樂於助人的。香姨說到自己當年被拐賣過程時,怎麼說的?”
從警局剛回來的伍元遙遙歎了口氣:“她說她回家路上,有個老奶奶以狗丟了的名義,把她哄騙去找狗,結果醒來就在山區裡了。”
周圍圍著的人都心情複雜,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鄧昆雙手撐過麵前的木質長桌,用力往後一推,他坐著的辦公椅受力,底下五個滑輪呼的一聲朝著後方滾動,眼看就要滾下台階,離他最近的杭清仍然不為所動,甚至都沒給作怪的鄧局一個眼神。而伍元眉毛跳動了幾下,忍不住伸腳攔住了辦公椅。
鄧昆睜開眼睛笑:“真想不到咱們伍元是個單純容易上當受騙的。”
伍元聽了黑臉,把腳放開:“早知道就該摔死你。”
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拐賣?單純就單純,怎麼地?單純也有罪?!
鄧昆嗬嗬笑:“現在拐賣的人販子可不單單隻拐賣少女,像你這種人高馬大器官鮮活的男人,他們更需要,把你打傻了賣去挖煤去。”
伍元臉色一僵,鄧局就是個蛔蟲,能鑽任何人肚子裡,自己想什麼他都知道。
“也要能打得過我才行......”伍元嘴硬。
鄧昆倒是不再多做糾纏,看向杭清和時時,隊伍裡唯二未婚的兩個妹子,無聲的控訴:“你兩個真是心狠啊,這冷淡的看我摔下去也不搭把手?!”
時時咯咯的笑:“你滿肚子的壞水,我可不敢靠近,靠近把我都給染黑嗎。”
杭清也笑:“自己作死的人我向來不救。”
鄧昆:“............”
怎麼就自己隊伍裡的妹子這麼不好騙呢?
他安慰自己:“冷淡點也好,彆太過善良,總想著自己能拯救世界,其實絕大多數人誰都拯救不了。”
他說了說又覺得這樣說不對:“善良沒有錯,隻是瞧瞧這些蹩腳的借口,狗丟了?橘子掉了?要幫忙撿?這是把人的智商丟在地上摩擦。”
杭清嗬嗬的假笑了兩聲,臉色平淡:“借口不要求符合邏輯,好使就行,尤其是針對那些沒出校門的單純姑娘,這借口幾乎百試百靈。”
伍元疑惑:“對了,鄧隊,那老太婆背上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要是被她殘害的厲鬼,這麼多年能沒個形兒??那老太婆可還活的好好地,半點看不出來像是被鬼上身的樣子。”
世上鬼怪靈精種類千萬,他入行十幾年了,也有許多種沒見過。
人死了後鬼魂會入地府,沒下去的就會成為飄蕩在人間的惡鬼,但這概率微乎其微,不是所有人都想孟小萍一般,死後還能保留生前執念的,絕大多數生前有再多的恩怨情仇,一死就忘乾淨了,彆說殺你的凶手是誰,就是你爸媽子女,都沒印象了。
所以說什麼死後變成惡鬼也要來報仇,這句話聽聽就罷了,一死說不定什麼都忘了,能成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看,這個世界其實沒什麼公道可言的,有的鬼怪隨隨便便機緣巧合就能成型,有的有深仇大恨的人,死後甚至都沒辦法徘徊人間一刻鐘。
鄧昆這個煙鬼,談到這個話題時又控製不住煙癮,摸摸索索從口袋裡抽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