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四零章 恩怨(1 / 2)

俞昭儀曾無數次想, 若是老七也覺醒了神武,皇帝當如何, 父親、二皇子當如何,那個女人泉下若知當如何……而她自己, 又當如何。

也許陛下會將老七考慮在皇儲人選以內,對他抱以期許, 嚴格要求;

也許一向運籌帷幄的父親會左右為難、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向著、幫著哪個外孫;

也許小小年紀的二皇子會心生懼意猜疑、惶惶不安, 再不敢把老七當成嫡親的弟弟對待;

而那個虛情假意的女人,若是有機會知曉, 怕該後悔當初為了一點賢名,叫她有機會生下皇子。

俞昭儀自己呢,也許會放下曾經的執念,將這個兒子視若珍寶,好好撫養他長大, 然後助他繼承大統, 做名正言順的太後……而不是因為那個女人的兒子,才能得到殊榮!

父親隻想著家族的昌盛,並未將她這個女兒看作是女兒;那個女人隻想著自己的兒子, 並未將她這個妹妹看作是妹妹;哪怕是陛下,也隻是想安撫和追念他賢良淑德的德妃,保護和愛護他幼小的兒子, 所以才允她入宮……

所以從入宮的那一刻起, 俞昭儀就明白, 父親不再是父親,姐姐不再是姐姐,陛下也永遠不會是她的夫君。

她隻是一個人,想要什麼,想毀了什麼,都隻有通過自己的手。

從老七出生的那一刻起,俞昭儀已經記不清自己曾經失望過多少次了。

從最初的失落但還隱隱有些期許,然後是年複一年地等待,再到慢慢放棄,後來又在連續好幾年的夏季,生出了些希望,最後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的兒子沒有覺醒神武,生而就不如那個女人的兒子……這是個不可辯駁的事實。

因為那個女人惺惺作態的憐憫,她才被允許生下這個皇子,但對俞昭儀來說,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於是,在俞昭儀看來,陛下還是陛下,安國公還是安國公,德妃還是德妃,二皇子也還是二皇子。

他們喜歡老七,放心老七,愛護老七,皆是因為老七爭不得、不能爭。

俞昭儀入宮要完成的使命,到二皇子及冠,似乎就已經完成,她變成沒有利用價值的人,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至於老七,是否是彆人背後嘲笑的廢物,似乎也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但這麼多年累積得越來越多的不甘,那些曾經讓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恨意,卻不會這麼輕易消失。

姚氏、方氏,她們再猖狂,再討厭,又怎麼比得過在她心頭插上一刀的所謂親人,來得更叫人憎惡呢。

俞昭儀甚至一度覺得,哪怕是叫老五或者老六如了願,也比讓老二當了皇帝,要來得高興。

那個女人不會永遠壓在她頭上,自己也永遠不要靠她們母子的憐憫和同情活著。

所以,當大皇子進入她視線的時候,俞昭儀很快就做了一個決定。

——這樣一個生母拿不出手,卻擁有神武的皇長子,作為同盟,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她的老七,就算沒有神武,至少活著的時候可以留在天京,若再從宗室過繼一個有神武的孩子,就能更加長久地就在天京享福。

而曾經是天之驕子的二皇子,即便沒有在爭鬥中丟掉性命,也隻能老老實實地滾去封地,三代之後就與尋常人無異,庸碌無為。

到時候,她的父親安國公,已經死了多年的德妃,還有她留下的兒子,就能好好體會什麼叫一場夢、一場空了。

……

要想完成自己所願所想,就要想辦法先騙過所有人,甚至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因為但凡她露出一點不妥,那所謂的夫君,所謂的父親,就會毫不留情地除掉她,來保全二皇子。

於是,她得暫時做一個好妃嬪、好女兒、好妹妹、好姨母,直到能找到最合適的時機,親手撕毀這些虛偽的假象。

剛開始,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她很快得到了太後、皇帝和安國公的信任,也得到了二皇子的喜歡,扮演著他們希望她成為的角色,然後暗中跟亦有野心的大皇子形成默契,一步一步實施起這共同的計劃。

這些年他們促成了很多事情,有時候哪怕察覺甚至根本知曉了老五和老六的動作,也故作不知,甚至推波助瀾。

但這個過程中,總要有些例外。

對於俞昭儀來說,最大的意外,皆來自於老七。

老七實在是太好了,無論是不是他的母親,都能看出他純善美好的性子。

有時候,俞昭儀看到老七養在身邊的小十一,就會覺得那孩子真像老七小時候,聰明乖巧又漂亮,卻唯獨沒有神武。

哪怕生母一直表現得對二皇子更好、更上心,齊璟也隻是小時候吃些無傷大雅的醋,長大後就釋懷了、看開了,還能聽她的安排去幫著老二做事。

與她隻做表麵功夫不同,老七是真把齊珩當成自己的兄長。

可能是為了討好她這個母親,可能也想跟兄長好好相處,他一直在努力……老七為此花了多少心力,俞昭儀都看在眼裡。

雖然明知道齊璟親近他的二皇兄,最初是為了她這個母親,但越是把這些看在眼裡,俞昭儀心中就越是扭曲和不快。

甚至有一段時間裡,她開始覺得兒子不再是她的所有物,也變成了她的敵人似的,完全不想看到這個叛變離心的兒子。

所以隻要齊璟試圖靠近,她就冷漠地將他推開……這樣一推,就是十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七也變了。

他長高了,文武都好,也更加能說會道起來,更能討長輩歡心了。但他卻跟俞昭儀疏遠了起來,不再像小時候那般聽話乖順。

他不再為她歡喜而高興,不再為她憂傷而緊張,也不再頻頻跑到她的文思殿,隻為看母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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