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花魁女主(六)(1 / 2)

“我等你來。”蕭奕城麵對林昭雲的威脅,卻隻是這樣淡淡應了一句。

他今日看起來同以往有些不同,沉魚忍不住偷偷看了蕭奕城一眼。

麵前的男人感受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來時麵上便又恢複成了以往那般溫柔的模樣。

“沉魚。”蕭奕城喊了一句沉魚的名字,同往常他無數次喊她那樣。

沉魚打消掉自己內心那抹疑惑,嘴角下意識勾起一抹羞澀的笑容,撲進了麵前男子的懷抱。

跪爬在房門口的林昭雲看到沉魚同蕭奕城這般親近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心中恨意更甚,他怨毒的看了蕭奕城的背影一眼,踉蹌著從地麵上爬起來,衝出了這間屋子。

房門口,老鴇魏媽媽驚魂未定扶著自己身邊的柱子。看到林昭雲出來,魏媽媽下意識的喊了一聲林公子便想要湊到林昭雲身邊去關心對方脖子上被蕭奕城掐出來的傷勢。

林昭雲卻是直接一把推開湊到自己麵前來的魏媽媽,就這樣陰沉著一張臉衝出了回春樓。

魏媽媽看著林昭雲脖子上那淤血的傷痕,隻覺得自己兩股顫顫,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哪怕林昭雲脖子上的傷口跟她並沒有關係,但是對方既然是在她這裡受的傷,那麼誰能保證這位金貴的公子哥就不會牽連到他身上呢?

而除了林昭雲,魏媽媽還需要麵對蕭奕城的怒火。

此時距離沉魚出閣那天其實也不過才過了短短七天時間罷了。按理來說沉魚此時其實仍然還是屬於蕭奕城的。

但是她聽信了林昭雲之前告訴自己的那番話,以為蕭奕城被蕭將軍看著,不會再來看沉魚了,便又把沉魚“賣”給了林昭雲。

如果林昭雲說的是真的,魏媽媽這副舉動其實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是現在問題就在於蕭奕城回來了。

那在林昭雲口中應該躺在床上不得動彈的蕭奕城回來了。

不知道這位爺到時候又該如何刁難她了。

房間裡,沉魚心中對此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隻不過在她撲進蕭奕城懷裡,雙手抱上對方寬厚的後背的那一刻,她已然明白了些什麼。

沉魚從蕭奕城的懷抱裡掙脫出來,抽出自己方才抱著蕭奕城後背的雙手看了一眼。

那出現在她白皙掌心裡的紅色痕跡讓沉魚的瞳孔驟然縮小。

沉魚愣了一下,她抬頭看了一眼仍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的蕭奕城。再低頭之後便直接伸手從蕭奕城身前扯開了對方穿著的那件黑色長袍。

白色的,沾染著道道鮮紅血痕的裡衣出現在沉魚眼中。濃烈的血腥味也在同一時刻鑽進了沉魚鼻子裡。

“你……”沉魚咬了咬唇,有些小心翼翼道:“受傷了。”

不用去看蕭奕城身上的傷口,沉魚便已經可以想象得到對方的上半身如今是個怎樣淒慘的樣子。

畢竟像她眼前這樣多到浸透了兩層衣服的血液,可不是一道兩道傷口所能造成的。

沉魚不禁想起了林昭雲前兩天在她耳邊說的話,他說蕭奕城被蕭將軍給打的下不了床了。

沉魚抿了抿唇,忍不住伸手剝開了蕭奕城身上最後一層遮擋的衣服。

蕭奕城腹部結實的肌肉便映入了沉魚眼簾之中。

隻是現在這些形狀分明結實漂亮的腹肌卻被它上麵那一道道深刻的傷痕給破壞掉了美感。

沉魚伸出指尖,輕輕摸了摸蕭奕城腹部一道傷口的邊緣,蕭奕城腹部的肌肉下意識收縮了幾下。

“疼嗎?”她問。

隻是這話剛說出口沉魚便知道自己這是問了一個十分愚蠢的問題。

這樣嚴重的,仍還往外流著血的傷口怎麼可能不疼?

但是被沉魚這樣問著的蕭奕城卻是輕輕答了一句:“不疼。”

他隻恨自己來的太晚,讓林昭雲那個賤人臟了沉魚的眼睛。

沉魚被蕭奕城這一句說的抿緊了自己的唇瓣,她抬頭看向蕭奕城蒼白的麵容,下一刻便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脖頸。

一個輕柔的吻在蕭奕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落在了他的唇角。

下一刻,沉魚神態自若的站回原來的位置,就仿佛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先找個大夫給你包紮傷口吧。”

蕭奕城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沉魚親了的唇角,愣了一下後臉上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來。

“好。”他道。

一副十分聽沉魚的話的樣子。

蕭奕城收攏好自己的衣服便拉著沉魚的手藝直接轉身往門外走去。

他拉著沉魚下樓的時候在一樓樓梯口處碰到了滿臉驚悸之色的老鴇魏媽媽。

蕭奕城看也沒看魏媽媽,便直接拉著沉魚的手要往回春樓外麵走去。

此時回春樓一樓大廳裡還有著不少客人,他們看到蕭奕城和沉魚這個樣子,不由都把八卦的目光投注在了兩人身上。

這邊魏媽媽心中雖然有些害怕蕭奕城會找自己算賬,但是她看到蕭奕城這副準備直接帶著沉魚走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出言喊了一聲:“蕭公子。”

蕭奕城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轉身看向了魏媽媽。

魏媽媽被蕭奕城這個眼神看的心中害怕,但是她轉念想到沉魚能帶給她的好處,還是大著膽子開口了:“蕭公子,沉魚她是我們回春樓的姑娘。”

“嗬。”被蕭奕城緊緊抓著手的沉魚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膽小而又貪財的中年女人,不由在心中為對方的不怕死而鼓掌。

在違背了與蕭奕城的約定的情況下,她還能這樣大膽的出聲喊住蕭奕城,在某種程度上也不得不讓沉魚感歎一句她的勇氣可嘉。

沉魚這突然的一聲笑嚇了魏媽媽一跳,她視線落到沉魚臉上後,目光裡不由透露出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隻是往日裡被她這樣威脅後便會乖乖的聽她的話的女孩,今日裡卻隻是不鹹不淡的瞥了她一眼後,便轉身看向了自己身邊那英俊的男人。

“公子。”沉魚故意在蕭奕城耳邊拖長了聲音喊了一句。

然後魏媽媽便看到那原本麵容冷酷,仿佛一座經年不化的冰山一樣的男子臉上倏忽便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來。

“我在。”蕭奕城順著沉魚答道。

他目光向回春樓門外掃視了一眼,下一刻便有一個小廝模樣的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蕭奕城接過蕭府小廝遞過來的荷包,冷冷掃視了一眼魏媽媽後,便把那個荷包拋到了魏媽媽懷中。

魏媽媽下意識接過荷包打開,在看到荷包裡麵裝著的那幾塊金子之後,魏媽媽的眼睛便忍不住驚喜瞪大起來。

她唇角習慣性的勾起討好的笑容,看著蕭奕城道:“蕭公子,那咱們家沉魚往後就交給您了啊。人您先帶回去,這手續待會我就讓下麵的人去官府裡辦。”

雖說這點錢財其實還比不上她把沉魚留在回春樓裡,對方所能帶給她的持續收益,但是魏媽媽自認為自己是個明白人。

她之前食言已然是得罪了蕭奕城了,所以現在對方既然要帶沉魚走,她乾脆便順水推舟遂了對方的意願。

這樣既能緩和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蕭奕城給她的沉魚的贖身錢又能彌補一下她自己的損失。

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心中竊喜的魏媽媽卻是沒有注意到蕭奕城在看著她時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

沉魚拉了拉蕭奕城的手,蕭奕城回過神來收回自己視線,拉著沉魚直接進了自己來時乘坐的那輛馬車。

隻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回蕭府,而是讓車夫趕著馬車去了一處藥房裡,找大夫給自己重新包紮了一下身上的傷口。

包紮好傷口後,沉魚跟著蕭奕城又重新上了馬車,這一次馬車行駛的方向便是蕭府所在的方向了。

馬車上,沉魚掀開車簾看了看窗戶外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風景,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總算是離開回春樓那個讓人厭惡的地方了。

想到回春樓,不由回過頭又看了蕭奕城一眼。

蕭奕城本來正靠著車廂閉目養神,但是在沉魚目光投向他的第一瞬間,他還是立刻便睜眼看向了沉魚。

“怎麼了?”蕭奕城嗓音清淺。

沉魚眨了眨眼,“我聽林昭雲說,你身上的傷是被你父親打的。那你現在就這樣把我帶回去,你父親他要是把我往外趕怎麼辦?”

蕭奕城:“他不會有機會的。”

青年說這話時的語氣肯定極了,這讓沉魚不由盯著蕭奕城看了好一會。

蕭奕城被沉魚看得不自在,忍不住把臉往旁邊偏了偏。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問沉魚。

沉魚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隻是覺得蕭公子跟之前有點不一樣了。”

沉魚其實也說不上來對方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但她就是感覺的到,有什麼她所不知道的變化在蕭奕城身上發生了。

蕭奕城笑了笑,“或許是被打了一頓,腦子開竅了。”

他神色自如,似乎並未把自己身上這些傷放在眼裡。

沉魚便不再多說什麼,隻手撐著馬車車廂繼續往外麵看去。

隻是沉魚的眼睛雖然看的是外麵,但是她的思緒卻是完全不在那些景色上的。

【這是怎麼回事?】沉魚問係統。

【我並不記得原劇情裡有這一段。】

係統反駁道【可是宿主按照劇情也是不應該跟反派有什麼牽扯的。說不定就是因為宿主那個執意要跟蕭奕城在一起,所以惹怒了蕭奕城的父親。】

沉魚心中冷哼一聲。

【你當我傻嗎?如果沒有你在背後做手腳,哪家的父親會僅僅隻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打的自己兒子差點沒了命。】

特彆根據原劇情所說,蕭奕城還是蕭將軍的獨子,在南陽國這個封建落後的世界觀下,一個男人差點打死能為自己傳宗接代的兒子,這種話說出來誰敢相信?

係統仍然堅持道,【或許就是因為蕭將軍眼裡揉不得沙子,所以他才會下這樣的狠手。】

沉魚聞言眼底浮現出一抹嘲諷之色,比起係統口中所說的原因,沉魚倒是覺得那位古板嚴厲的蕭將軍過來找她威脅她,讓她跟蕭奕城斷了關係更符合實際一些。

馬車晃晃悠悠的,很快便到達了蕭府所在的地界。

沉魚放下馬車窗戶上的布簾,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車夫趕著馬車從蕭府側門駛入後停了下來。

蕭奕城在馬車停下來的那一刻睜開了原本緊閉的雙眼。

他當先一步下了馬車,而後站在馬車旁邊一手掀開布簾,一手伸向了沉魚。

沉魚抿了抿唇,把自己的左手遞到了蕭奕城掌心裡,在對方的幫助下跳下了馬車。

車夫趕著馬車去了馬廄,蕭奕城則是直接拉著沉魚的手去了蕭府後院自己所住的院落,把沉魚安排到了自己所住房間的旁邊。

在今日蕭奕城外出去接沉魚的時候,蕭府的仆人們便已經收拾好了這間屋子。

房間裡的裝修很是簡單清新,但是卻意外的合沉魚的眼。

“你先休息一會,我晚上再來找你。”把沉魚帶進屋子裡之後,蕭奕城如此說道。

沉魚聞言回頭看了對方發白的臉色一眼,點了點頭。

蕭奕城臉上便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轉身又離開了這間院子。

房間裡擺放著一張寬大的拔步床,床上鋪著的被褥看起來也十分舒適。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起,沉魚可以說是沒有一天是有好好休息過的。畢竟在回春樓那種地方她也著實是睡不安穩。

此時來到蕭府,待在蕭奕城身邊,她卻是立刻便感受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疲憊。

沉魚回身關上了房門,下一刻便鑽進了床上那柔軟的被褥之中,思維陷入了黑甜的夢鄉之中。

與此同時,南陽國丞相府府邸。

林昭雲正一把鼻涕一把眼裡的抱著自己的父親,當朝林丞相的大腿哭泣著。

“父親,您可一定得幫兒子報仇,那蕭奕城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莽夫,他今天差一點就掐死我,您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林昭雲是林丞相年紀大了以後才有的一個孩子,再加上林昭雲前麵還有個大哥,因此林丞相平日裡可以說是對林昭雲百般溺愛。

此時見到自己小兒子這副狼狽的模樣,林丞相也是心中怒火升騰,不過當他想到今日早朝時發生在皇宮裡的事情後,林丞相的表情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他安撫的摸了摸林昭雲的頭,“我兒莫急,那蕭家也蹦躂不了幾天了,等到時候爹爹一定把那蕭奕城送給你讓你親自報仇。”

林昭雲聞言一愣,嗓音沙啞問道:“蕭家怎麼了?”

林丞相有些得意的回答:“邊關昨夜八百裡加急傳來了消息,丹陽城在昨日被匈奴給攻破了。”

“這跟蕭家有什麼關係?”

“有人實名舉報,說他從蕭將軍在邊關的府邸裡搜出了對方同匈奴那邊來往的信件。現在聖上已經把這件事交給為父來處理了。”

林丞相蒼老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奇異的微笑來,林昭雲看懂了自己父親這個笑容裡的深意,原本憤怒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但他心中對於蕭奕城的怨恨卻是有增無減,甚至於這時候還帶上了一種看好戲般的心態。

整個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林丞相和蕭將軍一文一武兩位南陽國的中流砥柱一向都看彼此不順眼。

而現在皇帝卻偏偏把這個處理蕭將軍的機會交到了林丞相的手中,因此皇帝心中是什麼樣的打算,這朝廷裡的大部分人包括此時方才得知這件事的林昭雲,自然都是看的出來的。

而蕭將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自然也是顯而易見的,南陽國當今皇位上坐的的那位可是眾所周知的小心眼,而蕭將軍自從半年前把匈奴打跑,便一直備受南陽國百姓的愛戴,甚至在匈奴剛被打跑那段時間裡,蕭將軍在南陽國百姓中的聲望比起皇帝都要高出不少。

這對於那位敏感多疑又昏庸的帝王來說,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對方一定不會放棄這個可以從蕭將軍手中收回兵權的機會。

哪怕其實所有人都知道蕭將軍絕對不會是那種背棄祖國的人。

但是隻要皇帝不相信,那麼這件事它就算是假的,終究還是會變成真的。

林昭雲忍不住冷笑出聲,再次對著林丞相哀求道:“那父親您可要快點辦成這件事……還有記得到時候要是讓人去蕭府抓人的話,您一定得讓人來通知兒子一聲。”

“我兒放心,為父定會讓你如願以償。”林丞相隻當是林昭雲迫不及待的想要報複蕭奕城,便十分痛快的應了一聲。

隻不過林昭雲此時想的卻是到時候他得在朝廷裡的人去抓蕭府的時候,提前去把沉魚給帶出來。

林昭雲之前雖然在蕭奕城的威脅下從回春樓跑了出來,但是他還是一直都有讓人盯著蕭奕城和沉魚的。因此蕭奕城剛剛為沉魚贖了身帶著沉魚回了蕭府,正喊來大夫為自己治療脖子上的掐傷的林昭雲便已然知道了這件事。

林昭雲當時一顆心便被沉魚這個舉動給傷的鮮血淋漓。

他不明白為什麼沉魚前一刻還那樣抗拒著他的接觸,用那麼過分的話來罵他,結果他隻不過是剛剛離開那裡,她就迫不及待的跟著蕭奕城回了家。

她就有那麼喜歡蕭奕城?

而更加可悲的是,林昭雲發現自己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心中竟然還是放不下沉魚。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他心中想的竟然還是不能讓她被蕭家給連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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