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過了半學期,曉曉終於等來了心裡惱恨種子生根發芽的機會。
那時候,村裡頭安著的還是閉路電視。就是除了正常放映的電視節目外,還有一個台可以由管閉路的那個人自由支配。一般會在下午的時候開始放些經典的電影片子或是連續劇。
可能是管閉路的人特彆喜歡武俠劇,連著幾年,年年都要放一遍梁朝偉主演的俠客行。梁朝偉一人飾演兩個角色,一個是古靈精怪的石中玉,一個是忠厚老實的石破天。當時正演到二人被請到俠客島喝臘巴粥,石破天因不識字,根據字的形體與筆畫參悟出刻在石壁上的武學真諦從而練成蓋世神功。
這對當時還是孩子的韓小子和曉曉影響很大。倆個孩子都認為隻要自己跟著練肯定也能練成蓋世神功。於是,就有了這樣的畫麵。石破天在電視裡麵參悟武學修習招式,韓小子跟曉曉在電視外麵伸胳膊伸腳比劃得像模像樣。
刻苦如韓小子者還拿著紙和筆,一到片頭出現刻著文字的石壁,就想著如何把武功秘笈抄寫下來。由於,他當時還小,正經不會寫幾個字,說是寫,倒不如說是畫。
他倆拿著韓小子畫好的武功秘笈沒事就比劃著練。為了檢驗修練的成果,韓小子提議倆人對打著試試,看看誰的武功更高。曉曉對這個提議很滿意,她覺得自己學得很認真肯定能打過韓小子。正好,她可以趁此機會揍他一頓,誰讓他不把蘋果分給自己。
韓小子心眼比較多,他怕赤手空拳打壞了人不好交待,非要倆人穿上父母厚厚的棉大衣,戴上棉手套。曉曉想著戴著手套打人自己的手肯定不會痛啦,於是欣然同意。
開始倆人還用學到的招式比劃,等到真正打到一起的時候就不是石破天的內容了,完全成了拳擊手泰森的架勢。還好倆人穿著比較厚,又戴著棉手套,打在身上倒也不會太疼。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打著打著泰森的內容也被換掉了,成了赤裸裸的摔跤。
由於力氣小,曉曉最終被摔到了地上。韓小子摘掉自己的手套,笑嗬嗬地說:“我贏了,還是我的武功高,你是手下敗將。”
曉曉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韓小子得意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使了蠻勁向韓小子全力衝過去。刹那的功夫,韓小子來不及防備,被這一股衝力直接撞到了地櫃上,悶“哼”一聲。
曉曉聽那一聲叫喚有些驚嚇,趕忙站起身子脫離韓小子。後背的疼痛似乎激怒了韓小子,他伸出胳膊一個反力將曉曉推到了剛才撞他的櫃子。因為衝力比較小,曉曉沒感到很疼,她開始反擊。
倆人你推我,我推你,突然“砰砰”兩聲脆響,似乎有東西掉到了地上。四隻眼睛望去,倆人頓時呆住了。
就在推打過程中,韓小子的右手一胡拉,一不小心就將櫃子上的收音機碰掉了。一個原本好好的老式收音機就那麼慘烈地死到了地上。電池和喇叭蓋都被摔了出來,周圍還有機殼的碎渣。
韓小子隻錯愣了一下,便馬上拿起收音機將電池裝回去,打開開關,無論他怎麼調台,都聽不到響聲傳出。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些心灰意冷,頭一次感到害怕。
這台收音機還是韓小子他媽結婚的時候,陪嫁帶來的。平時他媽就寶貝的不得了,每天都要擦上幾回,黑色的殼子總是閃著鋥亮的光。他媽愛聽鄧麗君的歌曲還愛聽張帝現場編歌,隻要一到節目,他媽就會守著收音機連電視都不許得看。
以前淘氣時打碎個盤子、碗,都要挨頓揍,這次闖了這麼大的禍,他心裡慌得不得了。沒來由的恐懼讓他的臉現出不自然的白,手竟跟著顫抖起來。
曉曉也被嚇壞了,雖然她不知道這件東西有多珍貴,但它掉到地上不響了壞掉了,指定是要因此挨罵的,沒準還要被罰不許吃飯。想到這,她突然很後悔中午吃飯的時候沒吃到撐。
她看著坐在地上低著頭捧著收音機的韓小子弱弱地問:“怎麼辦,瞳瞳哥,是不是摔壞了?”
聞言,韓小子這才想起來身邊還站著個人。一股邪火上來,他迅速站起來指著曉曉說:“怎麼辦,你說怎麼辦。都賴你,你賠我家一台收音機。”
曉曉被指控的臉刷一下子紅了。她很生氣地辯解:“怎麼會賴我,明明是你碰掉的,我為什麼要賠。”
“要不是你推我,我能碰掉嗎,就是你的錯,你不賠誰賠?”韓小子不甘示弱,大有抓到理不饒人之勢。
曉曉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哭著吼:“是你把我摔地上的,你不摔我,我能推你嗎。我要告訴韓嬸,收音機是你弄壞的,就是你弄壞的。”然後,一溜煙地跑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