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帳幔一重又一重,每一重帳幔之後,都有守夜的宮人。
蘇傾月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坐了起來。
梅香已經站在床榻的一側,身為掌事宮女,梅香很容易就知道自己其實已經醒了。
宮燈又亮了一排,一條溫熱的帕子遞了進來。
蘇傾月擦了臉,然後又是一杯溫熱的水。
她漱口。
再是一條溫熱的帕子,這次是擦手的。
等簡單收拾了一番之後,紗帳才被打開,有宮女攙扶著她,洗漱之後,再是瓶瓶罐罐的保養品,頭發也重新梳理,塗抹了發膏。
隻是因為蘇傾月在發膏的上麵出過問題,這次暗中嗅了好幾次,確實是淺淺的桂花味,再無其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換好了一身衣服,絲綢錦麵,連一分褶皺都沒有,這才扶著蘇傾月坐在桌子旁。
飯菜已經擺好了,滿滿一桌子,溫熱適口,色香味俱全。
沒被找回寧國公府的時候,也有小姐妹一起閒聊,都說皇宮是夢裡才有的日子。
這話,說對了一半。
有些人,進了皇宮,如同一朵嬌媚的花離開土壤,美麗之後,迅速凋零,無聲無息。
有些人,經曆規矩繁瑣,錦衣玉食。
隻是,蘇傾月不想要的日子,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
珍饈美酒,在蘇傾月的嘴裡,卻寡然無味。
到最後,筷子拿起又放下了好幾次,她才看著一旁布菜的梅香,開口:“哀家昏倒之後……”
梅香垂著眸子:“娘娘,您氣急攻心,要好好休息。”
多的,竟然不肯再開口了。
蘇傾月轉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黯淡下來的目光,但也放下了筷子。
梅香見她吃完了,便使喚兩個宮女攙扶她到院子裡走一走。
先帝駕崩沒多久,皇宮裡還很安靜。
大家其實都在觀望。
觀望新帝的性子,觀望攝政王會如何行事。
如同朝臣,也是小心翼翼地在試探。
試探容遂聲對朝堂的掌控,試探慕瑾辰對朝臣的態度,試探三公,對慕瑾辰的容忍程度。
不知道走了多久,蘇傾月的身邊隻剩下一個小宮女了。
那小宮女“噗通”一聲就跪在了蘇傾月的麵前,“娘娘,奴婢白芷。願侍奉娘娘左右,一輩子效忠娘娘!”
蘇傾月看著她,哪怕不知道這個宮女到底是真的要效忠她,還是彆有所圖,但還是漾出了一抹笑意。
“好。”
自從進了皇宮,蘇傾月其實很少笑,隻有麵對容遂聲的時候,才會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
所以,此時這個笑意,雖然淺,但是溫婉優雅,看得宮女白芷都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直視太後容顏,又慌忙低下了頭。
“你想要什麼?”蘇傾月問道,“隻是有些東西,哀家如今也不一定能有。”
在蘇傾月的認知裡,她一無所有,有人主動投誠,也定是有所求。
“奴婢隻是希望,不會在受磋磨,不用擔心哪天就被送到了誰的床上,然後死得悄無聲息。”
蘇傾月看著她,其實誰不想呢?
“那你知道,大朝會後來發生了什麼嗎?”蘇傾月問道。
白芷明顯是個機靈的,見蘇傾月問她,臉上的激動都表現了出來,這代表,太後娘娘會接納她:“攝政王殿下申斥了帶頭參奏的幾位大人,罰了他們一個月的俸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