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和不見身影的罪犯鬥智鬥勇,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多次將其逼上絕路,甚至發掘到罪犯真正的思想和殺人原因——“為了‘改變社會’,對逃出法網的犯罪者以及潛在犯罪者施以懲罰,捍衛正義”。
“以惡製惡,製裁法律無法製裁的犯罪者,絕無二意地安撫被害者的痛苦與仇恨。”
即使絕不認同這一以正義為名的犯罪事實,偵探在這場探尋真相與自我的征途中,還是與罪犯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最終——
“罪犯就是你,a。”發現真相的偵探精神不穩,他絕望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對其遙遙舉起了槍,“投降吧,隻要投降,我不會讓他們殺了你的。”
拜托你,投降吧。偵探陷入難以言喻的痛苦之中,究竟何時,自小為伴的好友竟陌生得令他不敢相認……
幼時好友微笑著鼓勵他走出家門的場景、高中時一起探討著與暗戀之人的場景、青年時期最終走向不同道理但仍舊相互理解的場景……紛雜的記憶碎片將偵探的頭腦切割得七零八碎。
好友推著他走進陽光之下,自己卻轉身踏進了黑暗的深淵。
“你還沒發現嗎,”好友隻是冷淡地垂下眼皮,“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到底為了什麼。”
“世上的正義不是靠…”
不詳的預感猛地升起,偵探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藏在口袋裡的手動了一動,
是槍!
電光石火間偵探想扣下扳機,內心強烈的抗拒之情卻讓他無法動彈,他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對自己舉起了槍,
舉著槍,好友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而毫無笑意的表情:“世上的正義不是靠你我所能決判的。”
“彭”,宿命般,趕在好友摁下扳機的那一瞬間之前,終於動彈起來的偵探開了槍。
鮮血之花自對方的胸前綻開。
好友倒下,在血泊中陷入永遠的和平與寧靜。
他顫抖著,跪倒在好友的屍體之前,捂著淚水肆意的臉、被拋棄的孩子般失聲痛哭。
靜謐不語,皎潔圓月依然高懸夜空,幸福安詳地照亮整個人間。
……
事件之後,
好友的罪行被大白於世上,媒體譴責著罪犯、歡呼著偵探的足智多謀和果敢勇猛,被諸多光環加身的偵探卻深深感到悲哀,無法理解,為什麼死去的不是他自己,為什麼好友要做下如此惡行……偵探質問著,
然後,
抬起頭,
咧開嘴,
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跪倒在地板上,深不見底的黑瞳裡映出的自己是一個扭曲的怪物。
拜托你,投降吧。在扣下扳機前的那一刻,偵探陷入難以言喻的痛苦和甜蜜之中,
究竟何時,自小為伴的好友竟發現了他羞澀內斂表象之下真正的情感,那些麵對人類時扭曲邪惡的欲念,那些發現世間不公時心中湧出的憤怒與竊喜,
究竟何時,與他漸漸分離的好友竟發現了他再也無法克製心中的巨獸、犯下那些美麗又不容於世的罪行,發現了他再也無法停手、深深沉浸在神明般懲戒惡人的快感之中,
不過這些答案再也無人可以回答,再也不會被發現,將隨著那唯一的一個人長埋於地下。
新月光芒黯淡,他匍匐在地寸步難行,窮途末路,想要抽身而去又無路可逃,不再心懷期待誰能找到他。
他的臉上流下熱淚,他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為什麼你要揭露我呢,為什麼你要逼迫我呢……”憂鬱而悲憤的偵探喃喃自語,“世上最後一個可以理解我、可以陪伴我的人都離我而去了……”
偵探將好友死前對他舉起的槍緊緊抱在胸前,這把槍——好友臨死前似乎隨時準備扣下的槍,在主人死亡後被打開時、其中彈膛空無一物的槍。
偵探抬起頭對這把槍——施洗約翰的頭顱獻上虔誠一吻。
他渴求著,鮮血無法滿足、死亡無法滿足,好友的犧牲也無法滿足,渴求著世間永恒真實的愛意,渴求著動搖天使與惡魔的唯美,永遠無法被滿足的貪戀熊熊燃燒著,
為什麼死去的不是他自己,為什麼好友要做下如此惡行,為什麼他還會如此不滿足……偵探依舊質問著,
但他不會再得到回應,“你找到你的答案了,你做出你的選擇了,你拋棄我了,”偵探閉上了眼。
現世皆夢,夜夢唯真。
“那麼,”陷入狂喜與狂悲的偵探抬起頭睜開眼,對上屏幕之外的觀眾,深深地注視著每一位看客,
“如你們所願,讓這一盛宴再華麗些吧。”
靜謐寬和,皎潔圓月依然高懸夜空,輕輕地笑著,下一個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