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各自角色,開始商討方便辨認角色身份時,一男同學問道:“我演人民幣,在台上的時候應該怎麼站?”
李荷道:“隨便,側著站也成,反正你這不好表達。”
輪到甘韜時,他起身雙手合攏向上豎起、豎直道:“我到時候這樣站。”
李荷道:“估計要表演半小時,你這樣得累死。”
他道:“沒事,我應該挺的住。”
李荷道:“那我的penny(便士),就是趴在地上蜷縮起身子。”
幾人七嘴八舌商量出各自動作,便開始記台詞。
年前一個月,他們9人在排練《友愛之間》中慢慢度過,期間有因為走位的爭吵,有過互相搶台詞,有過埋怨同學聲音太小。
而甘韜也不在是往日的獨來獨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他批評彆人的時候更多。
二月初二那天下午,天空飄起了雪花,他趕到車墩時,甘軍一家三口剛好從店內回到家。
“大爺、大媽,你們過年還不回去啊?”他問道。
甘軍道:“不回,過年的時候店門還開呢,你要回去?”
他頷首道:“昂,我肯定得回啊,一年多沒回了,剛好學校也放假。”
大爺穿上剛脫的棉襖:“那你等會,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幫我帶回去給你爺爺奶奶。”
等待的時間不長,萬事俱備,甘軍騎摩托送他和幾罐奶粉,幾袋麥片前往開向老家的私人大巴處。
離2000年春節就剩三天,一窩蜂回家的人太多,在海市繞圈接人的大巴到最後一站時,在想有位置那是天方夜譚,能在過道上有個小凳坐,那都能燒香拜佛,在默念聲“阿彌陀佛!”
這種車很危險,但司機和乘客沒這個意識。
大巴老板想著正是賺錢的好時候,乘客則是趕緊回家過年,最多也就是罵罵咧咧的吼兩聲,下車那是萬萬不能的。
海市到老家大概600公裡,甘韜一路隻覺得像是在坐過山車。
雖然他也沒坐過過山車,但時而前傾,時而後仰的動作像極了。
老家在海市打工的人很多,他依稀看見幾幅熟悉的麵孔,他沒巴巴的上去打招呼,老甘家在村裡的輩分極高,他爺爺更是村裡碩果僅存的幾人之一,正常應該是彆人上杆著叫他的。
一路經過多個南方城市,建築高樓越來越少證明離老家也就越近,比起一省之南的高樓林立,他們一省之北遠遠不如。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市裡,天也亮了,下了一批人,他終於可以讓站的發麻的雙腿休息休息。
經過縣城,大巴踏上灌溉渠旁邊的馬路。
連通東海的灌溉渠上還有著零星的沙石船,這條大渠是他爺爺那輩年輕時,憑力氣硬生生挖出來的。
他每每聽爺爺講起扁擔、布兜挖出灌溉渠,都感歎那是種什麼樣的毅力。
出縣城,沿灌溉渠一路向東,40分鐘時間到了他家所在的小鄉興複鄉。
大巴在興複鄉石牌下轉往南,坐在車窗旁的甘韜,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氣,一分鐘不到就能到家。
他家門朝西,就在鄉裡這條主乾道的路旁,每到夏天的時候,太陽曬的水泥牆燙手。
汽車剛開始下坡,他急忙叫道:“哎,師傅,停一下,我在這下車。”
“咯吱”聲伴隨著司機罵罵咧咧聲響起,甘韜這會沒空理他,要不然非得找他搬扯搬扯。
他擰著幾樣禮物,急忙下車,剛剛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他老媽江梅。
一堆高高的沙石下方,停著輛滿載的拖拉機,旁邊正有幾人往拖拉機上背水泥。
興複鄉的石牌下,他放下手裡的禮物,使勁的揉了揉眼,望向下方那個像極了老媽的人。
他初中時期穿過的棉質校服,個子不高,步履有些吃力,由於身上背了袋水泥,致使頭上的發絲變成了灰白之色。
或許是母子感應,正當江梅抬頭時,他瞬間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