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倒頗有那麼點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正色說道,“不過殿下,現在恐怕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如今南越上下俱都因此事驚懼不已,如此情勢之下恐怕有人鋌而走險。”
“依下官所見,殿下應立刻動身,由下官一路護送殿下出城,儘快離開南越國境內,待確保殿下安全無憂之後,再去考慮此事的緣由。”
其餘使團成員亦是紛紛點頭:
“霍都尉所言極是,請殿下立即動身,我等便是拚上性命,也先將殿下送出南越國!”
然而劉據卻又思酌著問道: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前些日子舉辦國宴時,呂嘉在番禺城中調動兵馬的行為,引起了路博德和楊仆的誤會?”
正說話之間。
“報!”
門外適時傳來一聲報道,一名期門武士得到許可快步進來:
“殿下,南越王太後樛氏與丞相呂嘉同時命人前來通報,說伏波將軍和樓船將軍不知為何又忽然退軍了,因此想詢問太子殿下,大漢如此進退反複可是在練兵?”
“???”
使團眾人聞言更是一臉懵逼。
路博德和楊仆這兩人玩呢?
眾人在官場上或多或少都有過被玩的經曆,但通常都不是這麼玩……
可這兩人都不是第一天領兵,行為怎會如此反常,難道真是像劉據剛才猜測的那般,是因為信息滯後導致了誤會?
劉據聞言已經笑了起來:
“怪我忽略了此事,命人給路博德和楊仆傳個信吧,讓他們派些人前往越城關接應,等著護送運錢。”
……
路博德最近幾日也感覺自己被玩壞了。
頭天收到密報說番禺城內劍拔弩張,太子恐遭不測。
他自是大驚失色,立刻調集大軍開赴南越國施以援手。
結果走到半路上時,次日的密報送來,又說太子非但安然無恙,還在南越國搞起了“入粟補官”,甚至還搞定了南越國丞相呂嘉,讓他代為主持競拍?
路博德整個人都懵了,腦瓜子嗡嗡的,卻也隻能趕緊命人傳令退軍。
這叫什麼?
這叫朝令夕改,乃領兵大忌。
如今已有好幾年沒打仗了,手下將士們情緒都被他調動起來了,隻等著進入南越國殺他個昏天暗地,好好的撈一次軍功呢。
結果褲子都脫了就給他們看這個?
這叫人情何以堪?
結果又過了幾天,路博德好不容易才安撫好了手下的將士。
大漢使團那邊又派人送信來了。
信中太子竟又讓他派少量兵馬前往越城關接應。
接應什麼?
“接錢?!”
帳中的司馬遷也一樣被折騰了個夠嗆。
史官在這個時代很受尊敬,最主要為了做到秉筆直書許多都頭鐵不怕死,還能有子子孫孫無窮儘也的愚公精神,有時就連天子也不得不顧忌他們手中的筆杆。
因此當司馬遷設計混進來大營之後。
路博德還是給了他足夠的禮遇,允許他留在帳中做個戰地記者。
然後司馬遷就跟著路博德一同經曆了這場從開拔、到急行軍、再到急刹車、然後忽然又班師回營的奇葩行動。
但現在太子又送信來讓路博德派些兵馬前往越城關“接錢”。
此事依舊重重的撥動了一下他的心弦:
“這又是什麼情況?!”
“大漢這些年派出使團無數,每回都是去他國散財以彰顯國力,往往效果還極其有限,有時甚至不如拿去喂狗。”
“怎麼這回太子出使南越國,竟還看見了回頭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