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正說著話的時候。
卻聽大殿中又響起了劉據那玩世不恭的聲音:
“諸位彆著急走呀,朝議結束之後還有宴席,未央宮的菜肴你們應該從未品嘗過吧,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吃兩口再走豈不是虧了?”
身為一個掛逼,劉據則根本不需要在意什麼後果和影響。
他隻在意自己的感受,反正絕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接受這些人的批判,這委屈誰愛受誰受去,寶寶不受。
“?!”
一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聞聲憤然回頭。
隻見劉據非但是聲音玩世不恭,就連臉上的氣人表情也與預想中一樣,那模樣就像是在對他們說:
“嗟,來食!”
“趙丞相,石大夫,你們聽聽,你們聽聽,太子說的這是什麼話?!”
一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頓時氣的渾身發抖,捶胸頓足,甚至有人竟還扯著嗓子哭喪一般的嚎起來,
“蒼天啊,厚土啊!”
“如此乖張暴戾之人如何能夠繼承大統,秦有胡亥二世而亡,我大漢萬萬不可效仿亡秦,逆天而行啊。”
“國家不幸啊!漢祚不幸啊!萬民不幸啊!”
“……”
自古以來,哭就是下至儒生和賢良文學,上至王公士大夫的保留節目。
這種保留節目通常是作為死諫的後招使用,雖不說是無往而不利,但有時也能發揮奇效。
一時間宣室殿內哀鴻一片。
他們這哭的姿態還很彆致,劉據在後世的時候,隻在農村的一些出殯儀式上見過,而且通常隻出現在婦女身上。
說白了就是那麼往地上一癱坐,雙手毫無規律的胡亂揮舞擺動起來,流不流眼淚不重要,聲音一定要夠響亮。
敢情這也是一種傳承?
這使得劉據內心又蠢蠢欲動起來,忍不住想對他們使出一個後世表情包裡的“退!退!退!”,用魔法打敗魔法……
“這可如何是好啊……”
趙周和石慶此刻更是完全傻了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完全無法收場了好麼?
這場朝議給了他們太多的意外與震撼。
先是“隻帶了一顆接受批評的心和一張承認錯誤的嘴”的劉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原本他們還擔心劉據不做反抗,會被這群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生吞活剝,結果沒想到劉據光用嘴就放倒了一個,還險些逼死一個,甚至才到第四人就逼得他們憤然立場,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今這些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又以退為進,佯裝要走不成,乾脆耍起了賴在宣室殿內失聲慟哭。
他娘的,兩邊沒一個好鳥,敢情今日朝議就我們兩個正常人?
你們這合計百餘人不會是合起夥來演我們的吧?
可我們又招誰惹誰了,我們也不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好麼?
究竟還能不能順順利利的將朝議進行下去,讓我們回頭給陛下一個說得過去的結果了?
就在這時。
“肅靜!”
殿內忽然響起了一聲大喝。
“!!!”
哭嚎聲瞬間消失,眾人紛紛望向劉據身後。
劉據也下意識的回過頭去,不過在這之前,他已經聽出這是蘇文的聲音。
劉徹也終於按捺不住了……
這場朝議的發展非但超出了趙周與石慶的掌控,也同樣完全超出了劉徹的預料,方才聽著外麵的哭嚎,他頭都跟著大了一圈。
一方不要臉。
一方二皮臉。
就沒一個能讓他省心的,也沒一個按照他預定的戲本演戲。
如此這場精心策劃的朝議,自然也永遠不會出現他期盼中的合適時機了。
甚至如果他要是再不抓緊時間出場,就連出場的機會可能都要沒了,事態隻會越發超出他的掌控……
如此待場麵安靜下來。
“陛下有詔!”
蘇文居高臨下目光掃過眾人,拔高調門一聲唱和。
劉徹倒並未現身,隻派了蘇文出來傳詔。
“臣領旨!”
趙周和石慶見狀連忙跑到前麵,端端正正的躬下身子。
劉據也站起身來,向蘇文垂首而立。
那乾太學儒生和賢良文學被蘇文冰冷的目光掃過,亦是不敢繼續癱在撒潑耍賴,紛紛兮兮索索的起身行禮。
“……”
早這樣不就完了麼?
蘇文此刻心中更多的也是無奈,你們這些人啊,真是懂得怎麼讓陛下掃興的……